位于开封府城西北十里开外,依着金水河而建的画仙观,现在已经是焕然一新了。正门改成了面对金水河而开,门外用青石垒出了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两侧则是垂柳依依,极有韵味。新修的道观门户精洁,虽然场面不大,但是一柱一石,一殿一阁,还有道观中不大不小的庭院,明显都花了大心思,修缮的十分细致精巧,看来黄植生这个都料匠还是有真本事的。
道观虽然修得精美,但是这座道观供奉的神仙有点冷门,而且主持的两个道士郭真人和刘真人仿佛也不在乎香火。所以这道观的生意一向清冷。
不过今日这处小道观似乎来了单大买卖,在道观外面不远处的道路上,停着一长串车马,还有衣甲鲜明的厢军护卫。这些厢军和车夫、马夫乃至跟随伺候的仆役,这个时候都得到了道观中拿来的酒肉招待,三五成群坐在柳树下面一边纳凉,一边汁水淋漓的吃喝。
至于他们护送的大宋奸相,左仆射箭门下侍郎章惇,这个时候已经入了道观,在武好古和章惇的心腹章毅陪同下,登上了画仙观内的制高点望仙阁。
望仙阁就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并不宽大,三层楼上更只有小小的一个“亭子间”,四面都是窗户,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四角攒尖顶。
现在是夏天,因此“亭子间”四面的窗户都敞开着,在四扇窗户下面还各摆了一个案几,案几上放着盛满了冰块的铜盆。从金水河上吹来的清风穿屋而过,给屋内的人们带来了些许凉意。
“亭子间”之内,坐着不多几人,居中的就是两个老头,一儒一道。儒生打扮的正是章惇,带着软帽幞头,一身便装,既清凉又潇洒,又不失雍容气度。道士打扮的就是慕容忘忧,羽衣星冠,手持羽扇,谈笑风生,俨然一派高人气度。
打横陪着两位的则是武好古和章毅,都是儒生打扮,看起来很有几分才气的样子。谈笑间也能议论一下天下大势,在两位名臣大儒之间,也很是能应和上几句。
在慕容忘忧身后还坐着一个铁塔般的男儿,正是千里迢迢到开封府来姓赵的钟哥儿,并不参与谈话,只是拧着眉头仿佛在想心事。
扯了一会儿闲篇之后,慕容先生摇着羽毛扇子,好一副高人模样,笑着对章惇说:“章相公,天下间的大势,你我今日也说了不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契丹必亡,北国必乱,若大宋想要安稳,则必取燕云以固山河之类……这道理容易说清楚,不过要想恢复燕云,光靠道理是不行的,还得做实事啊!
而如今的大宋,能做实事吗?在下身在北地时就听闻大宋官家最不放心的就是能征善战的精兵,生怕有人拥着精兵学了艺祖皇帝的黄袍加身绝技,可有此事啊?”
慕容忘忧的话说得太过直率,让章惇的老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面则更看轻了北地所谓的大族儒士——这些北地儒生果然不是甚底谦谦君子啊!
心里面看轻了对方,面子上还是声色不露,只是笑道:“五季乱世可以归于太平,还不是本朝的太祖和太宗御将有道吗?至于能战的精兵,本朝西军的二十万效用之士不就是吗?”
所谓“效用”又名“效用士”或“勇敢效用人”。这些人没有固定的编制,也不用在军营中听用,当然也不用在身上刺字,只要定期去军营报到,每逢战事,随军出征就可以了。而效用士的所得,则相当于上禁军和中禁军的军士。
因为比较自由,待遇也不差,所以往往有一些在军的武人、官员子弟、江湖豪客,甚至不第文士都会去投充效用。
而在陕西六路和河东路,效用士更成为精锐兵的代名词。不少陕西和河东的地方土豪子弟,都以效用之名参军作战,好谋个军功出身。西军各将门的核心武力,也就是各家的门客私兵,也都会挂上“效用”的名义。譬如府州折家就有效用士一千多人,种家、姚家、刘家等西军世将家族,也都有数百人的效用士。
不过“二十万效用士”是在吹大牛,便是算上“蕃勇敢”,能有两万效用士就不错了。真要有二十万效用,那就不是西夏灭亡,而是大宋官家夙夜忧叹而亡了……
慕容忘忧轻摆羽扇笑道:“若大宋西军真有二十万勇敢效用,西夏早就亡了,燕云之地也早就恢复了,相公也不会来画仙观见我这个北地谋臣了。”
章惇眯起眼睛看着慕容忘忧,并不答话,似乎在等对方的下文。
慕容忘忧笑道:“老夫听说在西军中,效用之士大多都是将门的私兵。看来大宋官家也不是完全容不得兵为将有嘛,这效用之法,稍加改良,就能用来练...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