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韩冈如若举兵,我等宰辅,只一待宰鸡尔。”
章惇似笑非笑:“也许还不如鸡。不过韩冈若是做反,他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少。”他伸出两根手指,“别的不提,既是叛逆,自然名声尽毁。二来,他所倡气学,也必为人所弃。”
“太祖篡位不叫篡,叫顺天应人。”吕嘉问很轻松地说了一句极悖逆的话,但言者与听者全然无动于衷。“韩冈就算反了,一时名声尽毁,等他篡逆功成,也必有人出来说一句顺天应人。气学更是会成为官学,新学、旧学谁能比皇帝的学问更得人看重。何况他若不反,日后定难善终。以其之智,会当真以为那所谓的大议会,可保儿孙不失?子厚,”吕嘉问看了眼章惇,“你不会也这么认为吧?”
吕嘉问看着章惇,这句话,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了。韩冈和章惇并非愚人,都是熟读史书,自古权臣,篡与不篡,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后果。
篡位,光宗耀祖,福泽绵长。不篡,绝户绝嗣,先人不得血食。再无第三条路留给权臣。
韩冈或许因为要做圣人,要入文庙,烧坏了头脑,但章惇可不是,怎么一板一眼的为韩冈搭了十年唱词?
但过去章韩明则两立,暗里则实为一体,内中隐情,难以窥视。不过今日韩冈籍故一举掌握京师,章惇的地位岌岌可危,这时候,章惇与韩冈之间有什么盟约,怕是也执行不下去了,章惇必是心乱,当也可以探一探口风。
章惇缓缓端起茶,将话灌进肚子里。
他此刻的确心乱,韩冈、王舜臣、黄裳,甚至太后都给他出了难题,但缓过这几日,他就能稳住阵脚。
何况,即使告诉了吕嘉问,又有什么用?无兵无权一措大,百无一用。
不过吕嘉问在朝中也有一番势力,又正坐在面前。
“望之,可知何为大议会?”
吕嘉问想了一想,“虽云聚议,徒乱人心。”
“正是如此。”章惇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说。
大议会只是表象,身为权相,必为众矢之的。若分权于士大夫,则怨不加身。
但议政会议也好,大议会也好,实际上却是分裂人心的手段。吕嘉问说得并没有错。
过去臣子纷争,由天子决断,若无天子处分,人人各执一词,其势不两立,却无从逐之,必然会各自党聚,****相攻。朝廷无一宁日,威望自一落千丈,得益者,各方之首脑——
届时,权势者各据一方,这天下,即使版籍上一时还姓赵,可实际上的主家,早换了姓氏。
韩冈让出十年的时间,为了在西北厚植人力。而章惇多了十年,当然更方便自己的家业。
等十年之后,南方与南洋自成一统,章惇可以放手,章家的富贵也能延续下去。
但太后今天的态度,让章惇觉得他所期待的前路,一下暧昧不明起来。
章惇没有细说,吕嘉问皱眉细想,室中唯有茶香,这时门外来人
“相公!”
“韩相公遣人来了,说是要请相公入都堂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