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雪仍在下。绒绒细雪转成了鹅毛雪片,洒落衣襟。方澜内脏受创,复淋了冷雪寒风,一时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靠贴秋晨肩膀,彼此相距极近,这一下吐血,全喷在少女脖颈,黏黏血液带着刺鼻腥气,给寒风一吹,瞬息便已凝结。
秋晨满脸焦虑,瞥眼瞧去,少年脸色苍白,浑没半分生气,急道:“方澜,你可别死,千万不能吓我。”
方澜勉强提气,笑道:“你放心,我这人天生命硬,即便想死,阎王爷也不敢收。晨姐,我胸口发闷,你给揉揉。”咳嗽两声,周身乏力。
秋晨玉手伸出,替他按摩胸口,柔声道:“好些了么?”
方澜笑道:“好多了。要是晨姐肯给小弟香下面孔,我敢保证,定会好得更快。”
秋晨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龌龊心思。待养好了伤,来日方长。”
方澜闻言大乐“这可是你说的,将来不许赖账哦。”胸口剧痛,说了这几句话,精神愈发萎靡。
秋晨瞧在眼里,柔声安慰“傻弟弟,只要你能复原,姐姐什么都依你。”生死关口,情感再无保留,什么矜持,所谓底线,全抛到九霄云外。
方澜喜不自禁,得了少女保证,精神大振,生机绵绵,头脑亦加倍清醒,问道:“有车么,咱们打车回去。”
秋晨方寸早乱,脑中一片混沌,一颗心只在方澜身上,闻言恍然,叫道:“瞧我这猪脑袋,竟不知乘车?”凝目望去,茫茫雪夜,人影寂寂,哪有半个车影?略一沉吟,掏出手机,拨通了阑夕号码,过不多时,少女驾车飙至,打开车门,二女合力,将方澜抬上座驾。
阑夕猛踩油门,问道:“晨姐,澜少伤势严重么?”
秋晨不语,只是皱眉。阑夕与她相处日久,见对方不语,心中一紧“澜少只怕有性命之危。”芳心乱撞,莫名一阵难过。
方澜枕靠座椅,闭目调息,真气行到胸口,堵成一团,连试数次,均是如此,暗中叹气“他妈的,少爷这次点背到家。早知这般,真不该怜香惜玉,痛痛快快一刀过去,砍了古婧菱手指再说。事到如今,搞得两败俱伤,真是丧气。哎,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下次与人动手,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容情。生死决斗,对敌人客气,那不是嫌命太长么?不过话说回来,总是自己学艺不精,要是自己武功数倍强于敌手,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即便手下留情,也不会伤了自己。归根结底,问题倒不是出在自己心软,怜香惜玉本身亦无大错,仍是功夫没练到家,实力不足之故。从今往后,可得加倍苦练。”
张眼瞧去,阑夕满脸关怀,暗道:“小姑娘良心倒是不错。”振奋精神,笑道:“阑夕,我死不了。没收到你给的红包,哪舍得就此闭目?”
阑夕听他说话,顿时宽心,笑问道:“澜少,我为什么要给你红包?”
方澜一本正经“我问你,是不是晨姐好姐妹?”
阑夕想也不想“自然是。”
方澜道:“这便对了,来日我与晨姐结婚,你那份红包祝礼,难道少得了么?”
秋晨满脸通红“小混蛋,外人面前,能不能有点正经。谁……谁要与你结婚了?”
方澜微微一笑,心道:“总有一日,定叫你心甘情愿嫁我。”
阑夕笑道:“澜少,你就爱开玩笑。晨姐与你不过初识,为什么一定嫁你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来日你真有福气娶晨姐过门,红包祝礼嘛,我肯定大大优厚。”
方澜笑道:“谢啦。”说了阵话,胸口略微畅快,已不如先前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