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连绵的一眼捏不到边际的深山。
猴子一边走着,一边远远地望着那山,神色飘忽。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侯,我出生的国家发生了海洪,爹娘都死了,我和哥哥幸运地活了下来。”
“没了家的我们就向刚才那乞丐一样,四处流浪乞食。后来哥哥也死了,一半是病的,一半是饿的。因为讨来的食物,哥哥把一大半都给了我,还说他不饿。”
“再后来些,我流落到一个村子时,是师父收养了我。”
“现在想一想,当年我也才四岁,能一直活到遇到师父,真是一个奇迹。”
明明是在讲述一件很悲伤的故事,烟小舞娇媚的小脸,却轻轻地笑着。
她的眼睛,早己结痂,不再流血,她却仍固地执地缠着一根白纱布,不愿让人看到她空洞、狰狞、丑陋的眼窟窿。
萧索的古道上,突然响起乞丐剧烈的咳嗽声,乞丐一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伸出两只手死死地堵住嘴巴,不愿让半点食物的碎屑覆出来。
因为整张嘴喘不过气,他的整张脸涨得通红,两只空洞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猛地放大,遮住了大半的眼白。
“啊额~啊!!”
乞丐一只手掐住喉咙,另一只手拼命地敲打着胸口。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身体倏地僵住,如枯木般倒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红色慢慢褪去,然后发白……
然后,呼吸停止了。
猴子回过头,诧异地望着远去地面上的尸体。
这是死了吗?
所以说,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
吃个饭都能噎死。
猴子心中忍不住问道。
“自己当初还是一块石头时,为什么就一心想肩变成人呢?”
烟小舞抓着猴子的手说道:“哑巴,我们走吧!”
“额!”
猴子应道。
……
“哑巴,你说世上有多少人能安稳地活到老死呢?”
人,我不清楚。但妖,很少。
猴子心里这样想着。
这丫头,现在越来越喜欢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还问他一个哑巴。
“如果我多考虑点,他其实可以不用死的。”
猴子感受着烟小舞话里淡淡的失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
烟小舞轻轻摇了摇头。
秋风乍起,尘土飞扬。
一人一猴的背影消失在云下、路上、尘里。
古道上,不过是多了一具白骨。
不是第一具,更不是最后一具。
黑鸦、秃鹰盘旋于空,凄厉嘶鸣,准备争夺这唾手可得的食物。
……
离了古道。
两人一头扎进了茫茫大山。
猴子背着烟小舞,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实。
烟小舞依恋地抱紧猴子的脖子。
“哑巴,是快到了吧?”
烟小舞忽然问。
她明显感觉到猴子的步子比平时慢了许多。
猴子愣了愣,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九年了。
这群山脉的中央,就是方寸山了。
“知道了。”
烟小舞伏在猴子背上,把头深深埋下,双手更紧地抱着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