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犯下的错误也被清算,整个过程结束罢,马家的损失绝对不低于五千贯。
这可真叫马家人伤筋动骨。
那段日子,整个马家一片愁云,是唉声叹气。错不是镇上另外几家人在陪着他们受苦,更有张家那个倒霉蛋白白丢了上千亩良田,可谓是比马家更惨,大大的宽慰了马家人那颗疼痛的心。马家的马员外气急交加下可能就不是卧床养病了,而是要一命呜呼了。
同在一条大街上住,不远处的张家的遭遇要比之马家更倒霉。张家的主事者倒是一个挺和气的人,可他生了一个有脾气的儿子,结果在言语上开罪了清田科的副主事,在关键的时候使了绊子,让张家缴纳的罚金因为白银纯度问题而被拒之门外,最终导致张家错过了最后的时间。然后那些隐田就全被官府没收了。
那可是上千亩良田啊,内中光是上等的水浇地就有五百多亩。可是能亩产三石的良田。老赵家收田租的时候,规定北方田亩按亩产一石来计,由此可知道亩产三石的肥田在北地的价格了。
结果张家不仅要缴纳一笔高额罚金,还白白丢掉了上千亩良田,那等于直接抽走了老张家一根骨头。一怒之下的张家于是便成为了临邑县中第一个告官的百姓了,他们把清丈科副主事彭三郎告上了刑狱司。
而今天就是刑狱司开审的日子。
所谓的刑狱司就是法院的意思,可陆谦现在不好太过标新立异,思索了再思索,最终还是选用了刑狱司这个旧名。
“兄长。”
“二弟。”
马员外的两个儿子,马栋与马樑在后院厅堂外见过,始终留在马宅的马樑便引着兄长去见卧床未起的老父亲。
路上。马樑禁不住好奇,问道:“兄长,那梁山泊的刑狱司是什么模样?与旧时官府的大堂相比,有何区别?”他心中着实好奇。
梁山泊竟然把判审断案的权利从知县相公手中完全剥离了。将典吏提拔了来,让他一举变成了县境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那主管税务的主簿与执掌刑名的典吏,加上握着捕快和民勇,还能主管征兵事务的县尉,可把现下的知县给驾了的高高的了。那性格若是软懦一些,手段再不足的人,可能都会被这三官架空了也说不定。
马樑对现下的刑狱司很好奇,但他对案件本身并不好奇,因为这案子的孰胜孰负,他心中早有定论。那肯定是张家输啊。官府还能判官府败了不曾?
马栋与他兄弟多年,如何不晓得马樑所想。事实上他今日去到刑狱司时,也是这般想的。可谁能料到,结局是那样呢?
“孩儿见过父亲。”马栋马樑对着马员外施礼。
“那张家是何结果?”
“回父亲话,那张品已经被刑狱司当庭缉拿了。”马栋如此话一出口。
马员外与马樑脸上全都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态。马栋却继续开口,他话还没说完。“清丈科副主事也因公报私仇被当庭缉拿。只说那田亩的官司,张家并没有输,他们反是赢了。”
“那千亩田地已经被判为张家产业。只这一场官司,却是那清丈科输掉了。”
马樑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就是马员外都满满的惊讶与惊喜。
惊讶于张家的胜诉,也惊喜于张家的胜诉。
惊讶的原因是根本意想不到,那官官相护已经与亲亲相隐一般,刻入每个百姓的心底了;惊喜的是,这梁山泊似乎……,似乎真的与众不同啊。
“既是张家得胜,那张品可以被缉?莫不是徇私报复?”张品是张家员外的大儿子。
马栋难看的一笑,自己老爹真的想多了。“父亲,那张品被抓,乃是因为他与寇州,暗地里勾搭不清。”这对梁山泊来说就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张家若是真的与寇州有瓜葛,不仅张品要遭殃,那张氏一门恐也难逃干系。
马员外不仅想到了罗安的手拉,那可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
“张品好大胆子。莫不是忘了前车之签?”马樑吓的腿都软了。他前日还与张品喝酒,席间可很是骂了一通梁山泊的。
罗安那个手下狠辣无情的‘屠夫’,这些天里在临邑县简直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形象。马栋仿佛都看到了持刀握枪的梁山贼军,猛地破门而入,在马宅一片哭天喊地中,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抓走。
“爹,兄长。咱们跑吧。到寇州过安生日子去。这儿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何时才是一个头啊。”马樑哭了。这马家与那寇州官府也是有一些瓜葛的啊。临邑县里,但凡留下的士绅大户,就没人与寇州没有联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