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客馆,皆因地势星布诸处。
而至于他们所见的高丽军之武备,说来都叫人觉得好笑。弓矢之制形状简畧如弹弓,其身通长五尺,而矢不用竹,多以柳条,而复短小。发射时候也不拉满弓身,故箭矢虽去甚逺而无力。可以说与赵宋的软弓轻箭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更甚之。
……
最后在战报中林冲作保道:三日之内,必克之。
整封战报里林冲并没怎的蔑视高丽军,但总览全文,一股睥睨纵横之意直浮眼前。如陆谦现下之感,林冲军只管一鼓而下之。
这般一来,陆谦对于高丽之战就全然放心,再无一丝儿后顾之忧。目光虎视京畿。
此刻的西京洛阳城中,一场君前廷议也有了分辨。
那既在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中。宋军选择了南北出击,而不是直捣齐鲁。梁山泊明显势大,战力又强,先就一头撞来,谁能保证不再撞一个头破血流?
休说赵佶本就主张先剪灭河东、荆湖之敌,剿灭摩尼教,打通江南钱粮,再来集全国之力与梁山泊一决雌雄。那直来与梁山军一战,摧逆贼气焰于最盛,本就带着巨大的风险,朝堂众人皆见。朝会廷议开奏,蔡京他们还没出力,彼辈意见支持者就已经被打的哑口无言。何况便是东京留守刘韐本人也主张先去肘腋之变,再来铲除顽敌。
如此中原战局便清明直了了,西军兵分两路,分头杀奔荆湖与河东去了。
自从去岁宋廷前后挨了陆谦两记重拳,又被方腊踹了个断子绝孙脚,把宋廷上下君臣都打得晕头转向,虽然终于重获‘安定’,但先前所造成的损失不是短期能恢复,洛阳城内外乞丐成群,国库之中空空如野。一年之间,宋廷往日的繁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此以外,因为朝廷颜面尽失,威严大大下挫,地方上盗贼四起。
再孬的兵也是兵,有兵就比没兵好。以前有他们压着,地方上就酿不成大祸。可现在宋廷为了对付梁山泊,连连调动兵马,使得地方上力量空虚,如此就叫盗贼强寇获得了可乘之机。再说了,每一次厮杀都少不了败兵溃兵,那有的人乖乖回到军伍,有些人则不敢回去,或者是不愿意。这些人可不会做本分良民样儿谋生,而是很大部分落草为寇,这些有一定军事技能的人脱离控制,就如同一把火星撒在了北方的干柴干草堆里。
那河北之地临近辽地,大军屯驻,本来负担就不轻,赵佶又下令增方田税、添酒价、取醋息,还在河北加折耗米。这是把人往死里逼。
不要忘了,河北还有一个童贯呢。
两者相加,如此若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整个河北都有种坐火山口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轰的一声爆发了。
千万不要小瞧了官员们的破坏性。当那些士大夫发觉自己头顶上的缰绳有了松动后,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往往不是去试探这次‘松绑’的限度有多大,而是铆足了力气,张大了嘴巴去吞吃可以吞吃到的一切。
这种事儿上辈子他可亲身经历过。而如今的时代,宋廷的官儿们也是一样。
那田虎若是真的能带着骨干跳入河北,呵呵,那就真是热闹了。他只需要一路吸附饥民,滚雪球般壮大。就能叫当地早就腐朽烂透的宋军望风而逃。
如此“流寇”与原本的‘四大寇’本质还是一样的。与明末张李那般真正的流寇还是有着实质性的不同。前者不管是现下当世,还是水浒原著上,那一个个都是坐地虎,是经营地盘的。但是明末的流寇呢?如蝗虫一样到一处吃光一处。
田虎之流与李自成、张献忠随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人生理念”就也大不同,后者的脑子里完全不存在什么自家地盘这么一说的,也从不考虑现在嚯嚯光了,将来了咋办。是去到那里,搞垮那里,破坏小了都不算。他们脑子里没甚‘可持续发展’战略。可田虎不一样。“占山为王”乃是本性,只要西军没有紧跟着屁股后头杀来,田虎必然会旧态萌发,在河北做起那抢占地盘的勾当。可是西军一杀过来,他就会发现自己所建立的这些地盘依旧如空中楼阁,一推就倒。到时候田虎便不需要陆谦再去提醒了,他自己就会跑了。
河北之地的回旋余地好歹比河东要大一些的。
如此只要把田虎放进北地,宋室在北地的最后一处财赋之所在也没有了。至于这么做会造下多大的孽,反正比不上赵佶父子做的孽大。
……
开京城外,陈尸遍野,哀嚎震天。
高丽同知枢密院事王字之伏马狼狈而逃,自从军一来,他还未遇此大败。便是当年虎头蛇尾的曷懒甸之战【高丽女真之战】,高丽军先胜后败,那败的也远没有如今之凄惨。
此番梁山贼泛海而来——别以为人家高丽人在半岛上就不知道梁山泊的名头,这些年他们同宋朝来往亲密,就是王字之本人两年前也在吏部尚书任上被王俣选为谢恩兼进奉使,入使中原,奉赵佶返还的礼物“大晟雅乐”有回国,如此有功晋左散骑常侍,同年进同知枢密院事。且不久前陆谦还遣使前来高丽。
可王字之仍未想过,有朝一日梁山军会漂洋过海的来打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督领着开京二军六卫四十五领精锐,并五千保胜军、别武班,足足两倍多贼军兵力,还被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梁山军半日里彻底击垮,遭遇人生中最悲惨的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