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见官人围看,且以为好处,不想尽是血淋淋头颅。吓的我面如土色。身子都酥软了。”
小厮是家生子,也是书童,年岁十五六岁,虽也习得拳脚棍棒,却从没历经真的生死,骤然见到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唬了好一大跳。
他说话之人自是他家官人。身高六尺,面如冠玉,眉分八彩,目似朗星。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好一表人才。且气质更佳,头戴纶巾,身披青衣直缀,风神爽雅,飘飘然,有神仙之感。
面对那血淋淋的人头也神色自然。
“你只见人头,可见得那些人头的主家罪状?”许贯忠呵呵笑着。他在河北时候就听闻梁山泊例法森严,对于做官做公的尤其这般,如今看果然不同大怂啊。
今日登陆,他先去码头公署办理临时身凭。再向内走就看到一群人围聚,许贯忠也凑去瞧看,却是一溜新鲜人头。
八颗人头里,三个是这渡口的公人,可他们中只有一个是跟河北的官府有着联系,两外两个全是死于行窃做私。“齐鲁盐价竟然低廉若此,也怪不得惹人心动了。”但是两个公人都无个刺配,而是径直砍了,如此刑罚,也不可谓不严厉。
然而,乱世用重典,那本就该如此。至少许贯忠本人是持赞同观点的。
虽然人的贪欲根本不是一个‘杀’字就能震慑的了的。
大步向码头外的车行赶去,许贯忠并没有在码头逗留,也没乘坐马车奔向濮州。而是径直向着清河赶去。后者才是这个大齐国的真正地界,如濮州这般的军州,实是无甚可瞧的。
两轮马车的颠簸是后世人乘车所无法体会的,但许贯忠却意外发现,自己乘坐的马车是意外的平稳。他把头伸出去一看,平坦的官道一路向东,看那成色,竟是还新。“如今这关头,梁山军还有闲心修筑官道?”
要知道,便是真定【河北西路路治】城外的官道,车辙都不下一尺之深。
小事之中见真章。这铺桥修路虽只是官府的日常,可在现在这个时间还能这般做,梁山军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厉害了。
从那车夫口中得出这道路乃是齐王麾下的建设局所为。后者驱使俘虏,从去年始便修路铺桥,开拓河道,巩固河堤。到如今,恐是半个齐鲁之地的官道都已被修筑一新。
许贯忠脸上笑的更是灿烂。打天下不仅仅是要能征善战,萧何的功劳比韩信都大,便可知晓建设的重要性。这齐王打仗的本事他是早就知晓,现在只看着修路铺桥,维护水运,巩固河堤,便能看得出这位陆大王真的是胸有城府,于方腊、田虎之辈截然不同。
抵到清河,许贯忠自然进入城中一看。此处乃梁山泊长久经营之地,虽然南不近五丈河,北不接黄河,但作为齐国境内内外军州分界点,此处一样是非一般的繁荣。
就见城内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粮店、杂货铺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各类器物,或是经营,或是兼营。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门楼,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城内居民也可称得上稠密,街市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作为一座县城,在现今之世道,有如此之局面,实属难得。
“阿也,这清河县竟如此繁茂,便是河北的州城也不过如此。”小厮一样姓徐,家生子么,单名一个“文”字。看的这清河县的繁荣,先前目见人头的恐惧也渐渐消褪。
“且去置办几样礼品,与我去那军衙里走一趟。”许贯忠心中想着卢俊义,这位昔日大名府内有名的大员外,如今却成了齐王麾下的第一等悍将。几次冲杀,皆立下了功勋。现如今提领一支骑兵驻守清河县,却是叫那齐州的兵马使都要来礼敬。
卢俊义引兵驻扎于外,可官衙却在城内。历经了那糟糕婚事,玉麒麟至今未婚。陆谦手下一群主要武将,那三十好几了依旧光棍一条者,可不在少数。
许贯忠引着小厮,提着礼品前去一问,果然卢俊义不在官署。但那门房上有人乃是卢家旧人,不仅知晓许贯忠与燕青旧日里交好,更晓得许贯忠是一大才,曾被齐王好生寻找。
当下喜不胜禁,“原来是许先生到了,快且进内安坐,待小人去通禀主人。”说着不给许贯忠谦虚的余地,招呼门庭上的军士,把许贯忠请入衙门,而后立刻派遣人去往城外通禀。
玉麒麟自然不会把许贯忠忘了。自从入得军伍来,他便更能了解许贯忠的本事。别说那参赞军机,出谋划策的本事,只他头脑里的地图,都不晓得能让行军打仗方便多少。听得仆人来禀,那是惊喜如狂,忙打马飞奔回府。入二门便就看到,许贯忠正兴致勃勃的瞅着厅堂处摆弄的一副沙盘,极其入神。
这沙盘乃是周边百里之境,对应的还有一幅地图。如此有等高线与比例尺的地图,许贯忠这一活地图,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倒是沙盘,这般精细之作他也未曾见过、想过。这种知见障,可不是说人聪明便可以无视的。许贯忠只是转眼想到了千年前的东汉初年名将马援,聚米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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