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讨可已入睡?”
晁盖扬声道:“可是萧先生,快请进来。”
萧嘉穗大步走进帐中,看到晁盖只披着外衣,桌案上摆着地图,哈哈一笑。两边见礼,坐定。萧嘉穗说道:“却是小可思略良久,偶得一谋,敢请招讨指正。”
晁盖闻声大喜,“先生快快说来。”
萧嘉穗手指地图,如此如此说道,叫晁盖径直听得入神。听其言语罢,晁盖拍腿叫好。“好计好计。先生之谋真解了俺之忧愁。”
晁盖面容上尽是欢喜,烦搅了他许久的难题,终于看到光明。“这是什么,叫……叫,叫欲擒故纵,这叫欲擒故纵。先生可以为俺说的对?”
萧嘉穗抚须大笑。这晁招讨直爽的可爱。
却是萧嘉穗苦思了许久,今日方猛地醒悟,御敌森严无差,也并非皆是好事。那陈遘派出轻锐与自家巡哨兵马交锋,实则何尝不是在试探梁山军之防御?
而其人若是能如愿以偿,那必然不会是来打永安镇,而是断梁山军之粮道也。所谓: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断粮。就如此也。
梁山军的大本营在濠州,其前沿堡垒定远县城距离永安镇足有百里之遥。若是前线断粮,则永安镇之兵新军必动。或许不足以叫其大败,却绝对能叫梁山军退去。这对于陈遘言,自是好的。
往日梁山军的巡哨兵马都有萧嘉穗调度,那是滴水不漏,可现在看,未尝不能欲擒故纵也。
次日,梁山军中便传出了军师萧嘉穗染病卧床的消息。那梁山军巡哨兵马依旧严整,但一日两日过去,彼处落在陈遘、姚古眼中,却就显得呆板了。结合着他们已经探到的消息,自然可得出一结论来。萧嘉穗然并卧床不起,梁山军无了智者,可不就是如此么。
那晁盖往日里仅是一盐枭,绿林江湖之人,懂的甚兵法?其手下之人,非是绿林豪强,就是栾廷玉这等庄客教头,再不就是张仲熊这等无耻无义之徒。陈遘、姚古依旧在“心灵”上鄙视着梁山军的出身。
此不仅是官府士大夫之旧疾,也是姚古这种将门子弟的旧疾。
如是便就有了接下的一幕。
数日后,独火星孔亮引着三五百人,驱使着上千民壮,押着数百辆粮车,施施然的往永安镇行来。因为晁盖已经给他招呼声了,他部有可能被宋军截击。但晁盖要他见到截击之后,稍作抵抗,便撒丫子跑路,安全为上。
如此任务,孔亮自然乐的受用。
数百辆粮车上运载的两千石军粮乃是永安镇大军五日之需。淮南军在宋江时代就有近万人马,晁盖到后人马就上涨到万多人了。那濠州自然留下有人看家门,可也足足带来了一万人,加上徐州军与栾廷玉部,两万不到,一万六七千人是有了。
行军打仗之间,士兵食量上扬是必须的。也就是梁山军伙食平日就有油水,战时也不差,如此一日两升米麦即可。此时一石粮合十斗,合一百升,合后世近六十公斤。
也便是说,合着蔬肉酱醋,一石粮可供五十人食一日之须。两千石粮米足可永安镇之兵五日之所需也。
孔亮督着粮队走到一处岔口,彼处右手有一片树林。群鸟惊飞,不见落下。独火星心中一惊,知晓林中必然有埋伏。此不仅为旧日绿林的经验之谈,更是陆谦于军中所普及之军略提到的一点。
张琼见到孔亮忽的停下队伍,更派出人来向树林中搜查,目视空中飞鸟大恨之。“一群撮鸟,坏俺好事。非时间紧,必全射杀了去。”
当下虎吼一声,引着伏兵向独火星处冲来。
彼军虽少,可尽是敢战之士,岂是孔亮部下所能抵挡。刚交手就倒下一片,孔亮大怒,虽然此刻他就能走,却是嫌弃丢人。大呼鏖战,提枪在阵中冲杀,亦斩了宋军两员下将。这当儿,身后又有一支队伍冲来,霎时间就叫军士们溃不成军。也唬的孔亮忙兜头转马向来路看。
就见姚平仲引着百十人赶到,此尽是西军,杀声震天。姚平仲本人更是横冲直撞,提着一杆大刀杀得孔亮部如滚汤泼进了群鼠,尸横遍地。
孔亮这时方想着逃命,却为时已晚,被姚平仲给截住。他心慌意乱,战不数回合,就要拨马走开去,却慢了一着,被姚平仲投出短枪从前胸插入,直透后背而出。独火星大叫一声,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