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黄昏日落。两万契丹汉军抵到了安肃军城下。连同辎重营一起,攻城器械都多是运到了。此举虽是辽军仓促之举,但北地最不缺的就是马匹。
兀颜光部配置了大量的车马,就是为了让辎重不耽搁行进速度。当然,这些车马的另一个作用也在于飞快的搬运物质回辽国去。
保塞城内的守军不多,别看它账面上有一万七千人,实则早就被禁军将门给掏空了。
北宋末年的军队与明中晚期时候的军队相比,有一最大的特点在于军队士兵的作用。北宋军将并非是吃空响喝兵血,而是在奴役军队。
他们许是在功业上没甚追究,唯一的嗜好就变作了赚钱。使得国家军兵化为奴仆。
按宋时法规,文官武将可合法役使一定数量的军士,称为“白直”或“当直”,类似近代的勤务兵或卫兵。故赵大对将校的“直兵”仅是“限其数,著于令”,而不可能取消。并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级文武役使军士的数量纷纷超过限额,超出白直等勤务范围,即算是私役。
到了赵佶在为时候,诸州知州、钤辖、都监多遣军卒入山,伐薪烧炭。汾州知州额外占使兵士一百一十六人,令织造驼毛段子,及打三黄鏁,诸般私下杂作,计二万三千六百馀工,计庸纽赃绢一千六百馀匹有零,广州知州纵容其子役将下禁军织造坐褥,不令赴教。而至于禁军将门,更是肆无忌惮。役军士修造第宅,伐薪烧炭,种植蔬菜,织造段子、坐褥,做木偶戏人,刺绣,奏乐等等,堪称无所不有,足见军政之腐败。
这等事宗泽就与陆谦特意说过,“赵宋国家竭财用以赡军,今军士有手艺者,管兵之官每指挥抽占五成犹多。河北禁军三十万众,其间老弱病患,伎巧占破,数乃过半。”
由于军士大量冗占私役,故军中真正的战士为数不多。宗泽就直言河北之禁军:“尺籍伍符,虚实相半,老弱居其一,工匠居其一,俳优居其一,舆隶胥史居其一,诡名冒籍者无所不有,则是宋室养兵万人,所可用者,千人而止耳。”
保塞城中就是这般,甚至十中之一都无。此处官长召集壮勇,及到契丹军到来时候,集本处兵勇丁壮,总数仅仅五千且不足。倒是添加了定州援军,这‘守军’才强强过万人。可内中真兵勇十不存一,更无几个真有厮杀经验的,与城外的契丹军相比,当是以卵当石。
“轰!轰!”
保塞城下,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契丹军士兵,兀颜光用从广信军、安肃军得来的多梢砲,以浇上油脂熊熊燃烧的砲石,猛抛砸向城中。
每“轰”的一声响,就无不是房屋倒塌,血肉横飞。
那保塞城内倒也一样有多梢砲,毕竟这里也是北宋边防重地。一应刀枪兵甲,甚至是弓弩都很容易倒手出去,这石砲却鲜少人去触动。
可是一群普通人却很难将石砲玩的风生水起,比起配重式的梁山砲,这种人力拉拽式的多梢炮更需要技术。可惜守军没有啊。
而且守军自知道自己的战力爆弱,如何敢在城外立寨,布置石砲呢。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去么。就像原时空里的东京保卫战,无数座石砲白白丢给了金军,被人调转过方向来,反而打的东京城里的守军狼狈不堪。而不能将石砲立寨城外,保塞城中却没有足够广大的空地来供它们施展。
想想看,七梢砲、九梢砲等都需要几百人去拉拽发力,那需要多大的空间施展?保塞城中根本就寻不到这种所在。想要立砲就只能拆除民房,平整土地,而这又非是两三天时间即能完成的。
如是,保塞城内军民就只能挨打。
好在他们城防坚固,辽军也知道自己时间有限,陆谦听闻消息后,必然会领兵冲来。到时候,辽军多半的结果是被礼送出境。
他们要抓紧时间破开这座城池,而后继续向定州杀去。是以,兀颜光的办法就是用石砲先声夺人,破坏城头的守城器具,在一开始就压低守军的士气。而后挥兵猛攻。
他不信南国这些不知刀兵的乌合之众,能顶得住他麾下兵马的猛攻。
“射!”
箭矢似飞蝗一样在空中交错着。从清晨厮杀到午后,契丹军的弓手从无减弱的势头,城内的弓弩兵却逐渐消亡。
“擂石准备,放!”
几十斤到百十斤的擂石从城头抛下。重重的砸在云梯车上,每一落下就是一片惨叫声。
可惜的就是时间太短,根本不足以给叫守军做太多准备。城头上的滚木礌石已然将尽,大罐的油脂更是在上午就已经耗尽。
“水还没沸……”一个声音喊道。
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冷峻的声音:“倒!”时间窘迫,已经等不到热水沸腾了。
历经石砲的摧残,城头还剩的几口大锅无时无刻不在‘工作’中。一锅热水倾盆而下,几乎瞬间里下面就会传来一批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虽然它没有沸腾,然八九十度水温杀伤力一样巨大。
就这一下,十几个在云梯车上攀爬的契丹军士兵就完蛋大吉。惨烈的嘶嚎声能让人心寒胆颤,被滚烫的热水浇灌全身后,浑身嗤嗤冒着热烟,露在甲衣外的肌肤瞬间赤红,仿佛是熟透的龙虾,怵目惊心。
但这些人对比整个城下的攻势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一波契丹军潮水一样退下,一声擂鼓声起,新的一波攻击又叫嚎着杀上。
充沛的军力叫兀颜光玩得起这种对耗。
此刻的他很有一种陆谦当初的强烈自信。我实力比你强大,我根本不需要耍花招,就能堂堂正正的怼死你。
这种仗是最叫人放心,也最让主将安心。
“嘭嘭”数声,几颗砲石呼啸着破空而去,巨石落下,打的城内一片轰响。而若是撞中房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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