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同袍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才换来的战果。
他们会毫无间隔,踏着两军士卒和马匹的尸体,从缺口处蜂拥而入,入一柄锐利的铁凿,一刻不停的向着步阵的内里凿去。直到把梁山军的阵列穿透、粉碎、消灭。
这时候,这一战已经变成一支尖利的长矛与盾牌的比拼。矛与盾,这个比喻放在契丹骑军和梁山军身上十分合适。
而结果也会被既定,长矛一定获胜。因为梁山军的数量着实太少。
只看前沿的盾墙枪林在契丹骑军疯狂的冲击下,没能坚持上哪怕一刻钟,就被骑兵淹没,就足以证实。
汹涌澎湃的契丹骑兵在大火前停下了脚步。动物恐惧火焰,这是天性,谁也不能改变。
耶律余睹直想要发狂,这不是他所想象的。他所想象的场面是——铁蹄过后,战场上如血肉屠场一般,所有的梁山军尽数倒地,所有的人马尸体都被踩的稀烂,不成人形。甚至一些就已经真的变成了肉泥。
鲜血染红整个大地!
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在大火前避开,梁山军的这一招打了他们一措手不及。如此,大股的契丹骑兵只能从品字形阵列的空间中穿过。
箭如雨下,三个分开的营伍一级小阵中,所有的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拉弓射箭。
李应狠狠地呸了一口。他的将旗适才已经消失了,但他没有死。高强的武艺叫他在契丹骑兵的冲锋中活了下来。历经了契丹骑兵的洗礼,其他两个营伍一级战阵如何了且不提,只看扑天雕所在的这个品字形当前阵列,前列的盾牌枪林已经倒下了一半。
短短的碰撞,他这儿至少有百十人战殁。
布置在李应当前的刀盾手与重甲枪兵几乎全军覆没,如此他才受到了契丹骑兵的猛烈攻击。
李应的亲卫也死伤大半,仅剩的几个人如同血人一样持着刀兵盾牌簇拥在他周遭。
扑天雕此刻双脚没有踩在马镫上,而是脚踏实地。无奈何,面对着契丹骑兵拼死一般的疯狂攻势,他能顾得下自己就是万幸,胯下战马在没察觉时候被一斧头劈在了脑门上,整个头颅几乎分成了两半。也是他见机得快,径直向后滑下马背,这才没有被马尸压住。其后又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站稳了根脚!
而当他唰唰三口飞刀,要掉最后三个契丹兵的性命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将旗已经被某一契丹骑兵给斩落了。
将旗被斩,不管是不是夺旗,这都是很打击士气的。但梁山军的士气却没什么变化,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全力的对外输出伤害。
前沿的盾墙枪林被撞得残破,其后猥集成一团的重甲步兵,他们可没有历经契丹骑兵流的强力冲刷,此刻阵列严整,一个个重甲步兵,刀枪斧钺被放在地上,正全力以赴的弯弓射箭,谁还有心去看将旗?
这是五百人的小阵,不是五千人、五万人的大阵!
李应死是没有,叫喊一声都能知晓。何况军中又不是只一个李应,还有营正、营副等。
三百重甲步兵密集的聚集起来,这是对付骑兵冲击的最好法子,如果前列的火焰并不能阻挡契丹骑兵的情形下。这是在未雨绸缪。
也是北宋以来,赵宋步甲面对辽军和西夏军时都会做出的选择。当他们体力充沛时候,当他们精力充沛时候,当他们的数量多到一定数量时候,就是前列没有盾墙枪林,骑兵见了他们也只会裂着走。而绝不会是刚才那种大无畏的猛击硬碰!
潮水般的骑兵纵横而过,淹没了三个营伍级的小型军阵,尘土飞扬,遮蔽视线,看似一切都要尘埃落定。可是当烟尘散去,就像海潮漫过岸边的礁石,极快的马儿越过,成排的梁山军步甲又显露了出来。
海潮能淹没礁石,可它们终有退去的时刻,如是,坚固的礁石就再度显露了出来。
这是步军与骑兵碰撞时候常有的一幕,历经潮水的冲刷,步军或许会损失不小,但被潮水一冲就彻底摧垮的只会是沙堡,而不是坚硬的礁石。
三个营头都损失不大,不仅仅是当前的那一块。三个营合在一起,具体的损失也就三二百人。
耶律余睹头也不回的就引着契丹骑兵向着北方奔去,没有绕过一个大圈调转方向,没有向着来路飞快奔驰。甚至连品字形阵列侧后的牛马牲畜群都顾不得扫荡。
现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梁山军能处置如此,显然就是在诱敌,是在引诱他们出击啊。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中计!
但此时此刻原路返回绝对是最笨最蠢的选择,疾快的向北,撕破这个圈套,这才是明智的决策。
耶律余睹只在心中庆幸,自己出击的够早,而不是等到梁山军在西侧的时候再出动。那样的后果更糟糕,因为南京城西侧有着太多的山地丘陵地势。可供步兵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