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箭,瞄准陈佑要射。忽听得疾风声起,孙立是正统的军将出身,阵上素来机警,当即侧脸,看一支箭正从耳边掠过,擦着发鬓不知道飞甚么地方去了。抬头向箭矢来处看时,见是一员大将手握雕弓,站在身后百步之外的丘陵顶端,背后旗号书着一斗大的穆字。
孙立起于登州,如何知晓没遮拦穆弘是谁?当下大怒,抬手便是一箭,被穆弘轻易躲开。
再看自家军马被一伙新涌到的宋军抵挡住,为首之人,头戴镔铁盔,坐下一匹五花马,手执虎头枪,正吆喝军士上前。再看后面大队的人马,层层上来。孙立心中先起了怯意。
他部自黑夜时候厮杀,又一路行进追赶到此地,不说人困马乏,也是战力大减的,不敢与来敌硬拼,便高叫道:“全军后撤,转回罗场镇!”梁山军是闻令便走。
穆家兄弟也能看出对面梁山军战力不在巅峰,不肯放过这等佳机,没遮拦狂吼乱叫,带数百个牌刀手直向孙立冲来。
孙立持枪断后,引亲兵营与之交战,当中一名宋将飞马而出:“贼将看刀!”孙立哈哈大笑,拍马杀出,战不到三合,一枪刺倒马下,穆春策马上前接住孙立,依旧是不三合,被病尉迟一枪横过,急急俯身,背上胡甲绦带早被挑断,护心镜当啷坠地,吓得回马奔走。孙立连胜二将,梁山军前前后后欢声雷动。
实力更强的穆弘在阵中猛砍猛杀,却被长枪大刀狙住。待梁山军的大队人马在背后重新列阵,孙立这方撤兵回去。此刻穆弘反倒不敢追击了。
孙立自叫兵马回转罗场镇,孙新却心中依旧不畅,进言道:“哥哥何须怕了这群孬兵?看他们衣甲都难齐全,阵容不整,就知道其为新军也。我军即便有些疲乏,亦能胜过他们。”
孙立有心后退,但兄弟的颜面不能不顾,就也顾不得强行厮杀对手下军士的伤害了。当下叫各营列阵向前,前列刀牌手,后续为强弓劲弩。
待近到宋军五十步内,忽然梁山军阵中号鼓大作,前面牌刀手分开,显出数百弓弩手来,乱箭齐发,叫前队的宋军兵丁倒下无数。彼处队伍方乱,梁山军又从两翼抄袭出来,切入进宋军中间,顿时教穆弘军好不混乱。穆弘在阵中挥动大刀乱砍,他武艺确实高强,叫梁山军近身不得。
那水浒原著上,他虽没什么过人的战绩,斩将杀敌,攻城拔寨,与他都无相干。但却能据第二十四把交椅,为八骠骑之一,未尝就叫人服气了,主要是地煞星中还有病尉迟孙立这个强手。何况穆弘还有穆春这个草包弟弟,惹来无数诽议,叫他本人都被人小看了三分。
却不想,这穆家兄弟能与张横、张顺,与李俊、李立、童威、童猛并称揭阳三霸,若他武艺也如兄弟穆春那般不堪——薛永都能轻松的把穆春放倒,穆家兄弟何以就能跟其他两霸并列?
《水浒传》中有这么一段话:“太公道:”我儿休恁地短命相。他自有银子赏那卖药的,却干你甚事!你去打他做甚么?可知道着他打了,也不曾伤重。快依我口便罢,休教哥哥得知。你吃人打了,他肯干罢?”
从太公的话中就可以看出,穆春本人实力不强,每遭被人欺负,最后都是穆弘过去找回场子。揭阳镇三霸,有揭阳岭上的李俊、李立,隐隐跟随的还有童威童猛哥俩;浔阳江中的张横与张顺,那都是两人力量相加,只有穆弘两兄弟,十成中恐有八九都是靠的穆春一人。是以,穆春的能力不可小觑。
然而他麾下兵将太弱,真是乱了后被梁山军砍瓜切菜般杀得好惨。穆弘是个胆大的,尚在里面冲突,所带的士卒却早已纷纷就戮。穆春在后面看了,急叫人上前救援,可队伍终究是失了锐气。
落得一场败仗退回。
孙新出了一口恶气,又见到将士着实疲顿,哪里还会追击。孙立看了乐得就此收兵,先回罗场镇屯驻休整。
接下来这淮南战事就是顺风顺水。错不是蔡得章提前做了准备,沿岸布置有烽火台,又有无数渔民充作水勇,更提前一步征集了对岸的一应船只,叫淮南的梁山军陷入窘地,晁盖恐是真的会向江州进兵呢。
梁山军早前不近江畔,如今可谓是既无水军也无渡船。即使巢湖中有些船只,彼处却也只能通过濡须口进入长江,却又地处下游位置。在这冬季东风已无的季节,那是既逆风又逆水。
待到宋军水师一部回援九江,这一切就彻底的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