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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
——《书院地物府?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今年的天气冷得有些早啊!
节气才刚到白露,北风就刮脸的很啦!”
赶车的老黄头缩着脖子猫在背风的旮旯里,吐出一口劣质旱烟,对旁边戴着麻毡小帽的少年家仆说道。
老黄头是京城望族施家的老仆,这施家之旺在于官家,更在于商家,因为其最让人称道的,不是那位在“百姓堂”
中端着二品朝笏的老太爷,而是长房施三姑娘打理的绣云轩。
顾名思义,绣云轩以成衣刺绣扬名,飞针彩线绣出的流动云纹熨帖在俊秀男子飘飞的长衫上,可真是应了那“风动云不动,云动行如风”
的韵味!
因为执掌着全翼都,甚至是全煜朝的衣着风尚,施家的公子小姐们净是些眼光极为挑剔的主,连带着府中的家仆侍女们,都认为自己足可对外人“品头论足”
了,这不,此时的老黄头就觉着旁边少年头上的毡帽着实老土。
“呵呵,是冷得早,幸好前几天俺娘就给俺缝了毡帽,今天戴上,赶车时一点都不觉得冷风吹脑门了!”
少年家仆先是傻笑两声,然后摸摸头顶的毡帽,笑得温暖贴心。
老黄头微微一怔,再看向傻笑少年的帽子,顿时觉着脸上火辣辣,他低头掩饰,想去狠吸口烟袋锅子,却发现土烟早没了火星,于是悻悻地磕打磕打烟杆,将烟渣倒了出去。
“你家公子也在马车上补觉?”
老黄头转移话题
“可不,今日为了赶上开院,天未亮就出门了!”
少年家仆答得有些怨气,他在乐家的“百草庐”
司职捣药小童,今日是客串回车夫送自家公子来入院开学。
少年本就嗜睡,昨夜刷车喂马已经睡得很晚,今早套辔选鞭又要起得即早,于是小家仆抱怨起来就停不下口,“黄大爷,您说,为何这书院开学之日非要安排在白露?而且时辰还要这么早?没事找事的规矩可真多!”
“嘿,兔崽子,禁言禁言啊!”
老黄头抬起烟杆想给这黄口小儿的头上来一下,又想起他头上戴着娘亲亲自缝制的毡帽,于是烟杆下压,一下落在小家仆的后脖颈上,还滚热的烟锅烫得少年一个跳脚。
老黄头打完还不解气,接着呵斥道,“这可是书院啊,大煜朝里哪门哪阀的小辈儿女,不争着抢着进得这个门!
可有半数如愿啦?我告诉你,没那么多,十分之一,仅有十分之一啊!
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七月公主,身份顶天了吧!
可来书院读书,不还是凭自己考取的。
我家少爷有才学,得赏识入书院,可是乐坏了家里的老太爷!
你主家估计也差不离,所以,别再这里乱嚼舌头,让别人听了,还觉着是你家公子狂妄自大哩!”
老黄头的一顿烟杆子和话棒子,打得小家仆冷汗连连,只顾着频频点头。
好一会儿,才拉回惊飞的魂魄,却又心生好奇,于是问道,“黄大爷啊,这书院不是大煜的书院吗?怎的连大皇帝的面子都不给?而且我看现在门外等着开院的书生武生们,貌似有不少都穿得挺寒酸,书院连老爷大人们的公子小姐都挑挑拣拣,但是寒门子弟却收的蛮多的嘛!”
此时书院门外已经聚了百十学子,可马车却仅有十余辆,家仆相送的更是独独几份。
剩下的学子们,有人背着书囊,有人配着刀剑,大多衣着朴素,甚至带着显眼的补丁。
尽管如此,却人人风姿卓然,处处神态自若,三两一伙,五八成群,正互相抬手致礼,小声寒暄。
但是,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向墙角的一老一少望来。
老黄头拿这闲话不少,偏偏嗓门还不小的傻乎少年真真没了办法,只好将茫然四顾的少年拉开众学子好奇却无恼意的目光,压低声音骂道,“瓜蛋子,想死啊!
想死别拉着你黄大爷!”
骂了一句心气顺了,才顺入正题,“今天如果不给你讲明白了,估计没个消停!
好,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这书院准确来说不是建在大煜的国土上!”
一语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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