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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芷溪红着眼睛坐在咨询室里,“骆医生,我按你说的做了,我坦白了一切,但我依旧整晚整晚地做恶梦......”
安芷溪静静抓住自己的领口,她抬首看向骆译文,却像在骆译文的身后看见了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大叫道:“她在那里!”
骆译文坐在安芷溪的面前露出安抚的微笑。
玻璃茶几反射出他的样子,骆译文十字交叉,轻悠悠地搁在腿上,“噢?她在这?”
男人循循诱导地问:“你能指给我看看吗?”
安芷溪小鸡嘬米地点了两下脑袋,她伸出食指指向屋中的角落。
与某种无形的物体对视一眼后,安芷溪惊恐万分地撇开脑袋,急速收回了手。
“她有说什么吗?”
安芷溪摇头,将手放在唇上,紧张兮兮地对骆译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她在盯着我。”
骆译文配合得降低了声音,“她为什么盯着你呀?”
嘴唇哆嗦,安芷溪目光发直:“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所以呢?所以她一直在纠缠你吗?”
“她想要我陪葬......她想要害死我!”
安芷溪的目光四处晃动,她两只手也跟着一起颤抖,“怎么办?怎么办?”
“你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不想,不想!
我不想死呀!”
“为什么?”
男人笑了,“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
骆译文走出咨询室,安芷溪的父母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医生,怎么样了?她......”
安芷溪的母亲用手指着太阳穴,剩下的话她留在了肚子里。
骆译文摇首,“我会给她安排精神科医生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的......”
“啊?”
安芷溪的母亲惊呼,其父也不认同的皱起了眉。
中年妇女双手拽了拽自己的布褂子,神色为难的问:“那得花多少钱呀?”
打量着骆译文的脸色,女人脸上的褶皱被有意凸显,她尽力让自己瞧上去更加卑微可怜,“医生我们家境不好,我儿子马上要娶媳妇了,聘礼呀,酒席呀,什么都需要费用,而且一个女孩子患了那种病,嫁不出去了不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呀......”
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咨询室。
......
“小溪呀,快点回家做饭,你哥哥饿了......”
“你哥哥大学的费用就已经够让家里吃紧了的,你读完高中就行啦......”
“小溪,你哥要结婚了,你就把你存下来的那些钱拿出来些给你哥买一套婚房吧......”
......
安芷溪盯着前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流下。
小时候,她觉得长大了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长大了,她以为工作了就可以摆脱一切。
工作了,她以为有钱了就可以摆脱一切。
有钱了,却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下一次,该给自己什么样的借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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