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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抹了抹泪,双唇微微颤动,盯着裴征看了良久,最后背过身,缓缓走了,背影说不出的寂寥和落寞,沈芸诺蹙了蹙眉,今日得宋氏比之前聪明太多,眼下,她看着都于心不忍了。
“走吧,去菜地看看。”
裴征声音低沉,视线落在沈芸诺脸上,缓缓牵起她的手,目光晦暗,“娘什么性子我清楚,今日一番话往昔绝说不出来。”
宋氏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低头道歉说声对不起于她已十分难得,即使在饭桌上,惊觉对不起他们兄弟,也多回忆过去,让他们念着旧情过去的一笔勾销。
声泪俱下的认错不是宋氏的作风,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黄瓜藤上开了许多花,能吃的之前被宋氏摘了后沈聪和小洛又摘了些,剩下的只有手指长,沈芸诺检查了下苦瓜,裴征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晚上饭桌上,三大碗苦瓜炒鸡蛋,苦瓜只怕也是他地里摘的。
回到家,沈芸诺并未说地里的苦瓜也被偷一事儿,韩梅为人精明,丢脸的事儿她肯定不会自己出面,这种事儿问了她也不会承认,不过有机会沈芸诺还是要开口,有一就有二,韩梅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把旁人当成傻子,她不会叫韩梅得逞。
谁知晓,翌日韩梅自己来了,且承认了当日摘黄瓜和苦瓜的事儿,面色沉着,看不出悲喜或愧疚,语气平实,“我让娘先和三弟妹说声,不行的话就去村子里换些,她可能上了年纪给忘记了,昨天和我说起我才想着还有这茬,三弟妹若要怪也怪我好了,我和你大哥说过了,不管如何终究引起了误会,篮子里的的大米当给三弟妹赔罪了。”
她进门时沈芸诺就注意着她篮子里的米了,不成想是过来赔罪的,和韩梅这种人打交道,费脑子不说,稍有不慎就落得欺负人的名声,送米在庄户人家甚是少见,韩梅今日来估计是存了其他心思的,沈芸诺垂着头,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情绪,半晌,将篮子接了过来,迎上韩梅僵硬的目光,心里才算舒坦不少,顿道,“是不是误会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大嫂过来赔罪便说明大嫂心里也承认自己站不住理,为避免大嫂心里不好过,这些米我就收下了。”
在韩梅僵硬的表情下,沈芸诺提着米去了灶房,再出来,篮子里的米已经没了,递过去,沈芸诺学着韩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大嫂坐会儿吧,我翻翻玉米粒子。”
韩梅神情再次一僵,接过篮子,脸上伪装的平静有了丝裂痕,牵强的点了点头,进院子的时候她就见着晒在院子里的玉米粒子的,论起来,她家不过多半亩坡地,坡地庄稼长势差,两家的活儿该差不多才是,然而,家里还堆着好大一堆玉米棒子,沈芸诺这边已经全部搓下来了,抿了抿唇,喉咙发干,拿起旁边碗里的水喝了口,“家里人多就是好,你大哥这会儿还在家里搓玉米粒子呢。”
沈芸诺戴上草帽,拿着竹耙左右推着,笑道,“多亏我小洛舅舅,我干活向来是个慢的,靠我和小洛爹,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呢。”
她没有说搓玉米粒子木板的事儿,韩梅懂得算计,她也不是无私的,故而并没有提木板的事儿。
韩梅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望着被太阳烤晒的院子,起身准备回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就不坐了,对了三弟妹,家里没有菜地,之后能去你地里摘菜吗?小木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听馍和米饭怕是不成。”
沈芸诺低着头,眼皮子爷没抬一下,晒过的玉米粒子比起刚搓下来那会明显不同,晚上收的时候会有灰尘,收起竹耙,云淡风轻道,“成,大嫂不用拿米换,庄户人家,随便换点粗粮就行了。”
韩梅神色一恍,握着篮子的手一紧,沈芸诺开了口,若她说不用则明显存了占沈芸诺便宜的心思,小声道,“成,我若去摘菜的话,先让娘过来和你说声,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邱艳将两人得对话听在耳里,见韩梅出了院门,才朝沈芸诺道,“经过这件事儿,她以后不敢打你主意了,幸亏分了家,否则一个屋檐下怎么受得了这些算计?”
又想起当日沈芸诺被韩梅扇耳光撞在树上的事儿,眼里闪过一丝愧疚,那时候她手里的事情多,也不知晓沈芸诺吃了那么大的亏,好在沈芸诺挺过来了,否则,沈聪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她是性子使然,若非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我当日就拆穿她了。”
韩梅这样子的人,偏生三个孩子好得没话说,上一辈的事儿牵扯到孩子身上,她也做不出来,尤其,小木在学堂,懂的道理多,她清楚,再和韩梅发生点冲突,小木那孩子,怕会和韩梅隔阂更深。
玉米粒子晒干留出缴税的其他全装进粮仓,粮仓在小洛屋子隔壁,三个大的木箱子,一个装玉米一个装小麦一个装稻谷,家里忙活得差不多了,稻谷还有几日才能收,沈芸诺请刀疤他们去山里帮忙砍了几株不大不小的树,挨着之前的几株树,离一定距离重新栽起来,刀疤他们不是多嘴的性子,院子里有几株树,再栽几株更多了。
“阿诺妹子,听裴三兄弟的意思你要把周围围成院子?”
树下没有栽种防蚊虫的草,说话的时候,刀疤脸上被蚊子咬了好几口,面部动了动,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声音响亮,他自己也不觉得大。
沈芸诺如实道,“是打算围起来,明年树长高了,留着有其他用。”
眼下的树矮了些,还要再等等,山里的几株长银耳的树,等秋上的时候挖回来栽到这边。
她细细想过,山里和山外秋天和冬天气候差不多,唯独夏天不同,山里的夏凉快舒爽,山外燥热,秋天的时候栽回来,明年夏天,这边得树长得差不多了,若热了,她再想其他法子。
刀疤为人实诚,觉得这几株树虽然高大,想要的话山里多的是,犯不着花钱圈这块地,张嘴揶揄道,“这回你可算错了,院子里长满了树,夏季蚊虫多不说,冬天冷嗖嗖的,树下风大,雪厚,若在下边玩,树上的雪啪啪的往下掉。”
沈芸诺笑笑,“明年刀大哥就知道我所为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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