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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尔,一只寒气袭人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
她顿时停了口,用几乎错愕的视线朝他迎去,揉眼、细看,心中暗惊,他的眼眸比皓月还清凉,却被一抹浅浅的展颜给败下了,这是她唯一可见的温与暖。
“先生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寒冷,是不是患疾了。”
左子兰不假思索地问,随后又赧然垂目吞吐了句,“可我医术不济,怕会治不好,先生还是等我家夫人回来——可能要很久。”
左子兰一面低头细语,一面端来竹凳,还未放稳,听到了一句,“我没生疾,这身寒是因修习‘太平经’所致的。”
‘咣咚’一声,凳脚半空落地。
《太平经》,是相传由神人授予方士于吉的东汉道教太平道典籍。
这对于左子兰再耳熟不过了,它是天命的谶书,共一百七十卷,可惜夫人那只存半部,即便如此,也是东夫人的心头之宝,携藏于身上,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左子兰一时惊喜涌上心潮。
“先生即能修成禅玄,那对符术定是了如指掌,可否告诉我有何速成驭法?”
他沉言顷刻,目光偏了偏。
欲要开口,视线却不偏不倚落在了她明眸善睐上,是股恳切的眼神。
他心如止水,水如寒冰,却在此时此刻,方寸也动了侧隐。
逐将‘悟性’二字涅灭于咽喉中。
半晌,他展开掌心,低目沉呤一念,“今夕何夕,灵府九皋,今月古月,得此麓风。”
须叟弹指一挥间,他掌心幻出一竹笙,是紫竹而制的,上面刻了个‘月’字,别无特别之处。
左子兰的芊细指尖触及那支竹笙时,仿佛有股靡靡之音与她心尖在共鸣。
正处陶醉中的她,耳畔传来了与之前相反的温润之声,“你善于乐律,以后用它来驱符驭术你会容易掌控些。”
左子兰捧过竹笙,端详了老半天,摸了又摸,果真是个很有灵性的笙,如获珍宝是雀跃。
可又该拿什么东西作为回报呢,她全身上下除了裹着的雪青色云烟衫,就剩脖根处的玉兰璎珞,这还是东夫人给的,她也不敢转赠,这下可就犯难了。
铜壶沙漏,一滴,二滴…,左子兰在心中默数,怎么对面还未出声。
她心想僵持也不是个办法,强行吸了口气,抬头直视去,瞬刻把刚送嘴边的话压低了几分,“我没有东西可以回报,就当我先欠你的——”
话到尾声,几乎无音。
两颊与话来的是滚烫又红晕,待她不自在的侧目,见着铜镜里的自己,乍然反应过来,狠狠搭拉下脑袋,暗恼自己,“简直是出丑狼藉,还非出丑在这么个清逸俊秀的人面前。”
想想,她就头不禁又低了一尺。
几尽一刻,依旧是默然是沉静,他在干嘛,难不成——思虑还未萌生,便将其扼杀,绝不可妄加臆测,君子之交本就淡如清水。
但蹊跷作怪,她略微抬了点头,所能窥视之处都无他的形影,诧异地猛一下抬头四顾张望,却发现他人已离院外,步履轻缓,难怪自个没听到。
她慌忙追去问,“先生何称?”
“云泽氏,单一字——君。”
身影骇俗,涅消在无尽的黑暗中。
“云——泽——君。”
独处院内的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无数遍。
在秋千上随性而坐,仰注天阶星辰,任它棋布九天,都不如她心中一月,从此云梦君那月夜离去的身影,就烙落在了她稚嫩的心中。
闻风裁尘,是风扰断了她的追忆。
而不知何时已与先生咫尺之遥了,他眉宇间蕴藏着千古寒霜,一往如曩,侵人肌骨,可他却在有意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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