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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搁一年前,就他这副打扮,我绝不让他踏进芬芳半步。
我对芬芳外面的世界,看得一个透透,也腻得一个够够。
熙熙攘攘的人们,从芬芳门前流过,每天固定那么几波。
工厂里的上工铃声,此起彼伏之际,这条街上的年轻人,像是突然挨了几顿鞭子的羊群,忽忽地跑着,吁吁地喘着,日复一日,经年累月。
从没打过一声招呼,却很熟悉的面孔,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过几个月,换一批,脸儿还没熟几天呢,就又换一批,又开始慢慢地变脸儿熟。
这条街上的陌生人,几乎个个脸儿熟——这事儿,怪吧。
看着看着,就腻歪透了,换谁不都一样嘛,不就是一群脸儿熟的羊么……只要空气不用花钱去买,谁又在乎谁呀。
可有的人,偏不这样。
陆鸣川就很在乎,他在乎很多人。
没人这样说他,陆鸣川自己也不承认,全是我瞎猜的,从他写的歌里,我就能听出一个大概齐。
我俩认识不久,他的乐队就随了我,也改名叫芬芳。
陆鸣川原话是“你啊,柳心儿,就是我陆鸣川冷不丁儿闻到的一抹花香”
。
陆鸣川的乐队,从来就不怎么景气。
主音吉他兼主唱赵星宇,贝斯手陆鸣川,鼓手黄维维,键盘老齐。
他们四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谁也说不清。
要是翻唱流行的话,芬芳乐队早就发了,可他们偏就不把挣钱当回事儿。
千万别误会,他们玩的音乐,不是那种在我看来,听不懂,神经病,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玩意儿……不,不是的,他们不在乎自己是谁,他们在乎别人是谁。
他们唱的就是这条街,这条街上的陌生人,老面孔,小年轻,不论你是明明白白,还是浑浑噩噩;是卿卿我我,还是打打杀杀……你总能听到,恍若专属自己的一首光阴故事。
有一首歌,这条街上很多人都会哼唱。
………………
说就说了吧,我和你陌路相逢,声音里有你喜欢的童话,
忘就忘了吧,我与你相识刹那,眼睛里有你娇嫩的泪花,
走就走了吧,我帮你带信回家,信封里有你舞弄的秀发,
睡就睡了吧,我背你离开危城,梦乡里有你期盼的情画。
………………
这是一首挽歌,懂么。
去年年底,接连失踪两位厂妹。
今年开春前后,残缺的肢体陆陆续续被人发现。
陆鸣川搞了一个专场,就为纪念无名无姓的她俩。
你说,他哪儿去捞钱啊,可不就得从我这儿拿嘛……我甘心,我情愿,我也是这危城里无名无姓的女人。
“诶!
老板娘!
……诶!
柳心儿!
干嘛呢?傻笑啥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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