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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韩慕之派往寿阳县核实告示真伪的马快,两天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临汾,将确切消息带给了韩慕之等人。
吕淙呈交的告示是真的,与寿阳县衙张贴出的告示分毫不差、一字不假。
同时陈梅卿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捕快也有了回音,吕万昌一家在寿阳县根本没有亲戚,来回替他们奔走的,乃是本县的吴状元。
“哼,那吴状元,就是一个讼棍。”
陈梅卿冷笑着嘲讽道,“这状元的‘状’字,其实是告状的状。
想不到吕家的人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请动了吴状元。”
“竟然是他,”
韩慕之听陈梅卿如此说,忽然也想起了这个人,“我记得刚刚上任时,你给过我一本名簿,上面除了记录本县的乡绅,也列了一帮最奸险的人物,其中似乎就有他的名字。”
陈梅卿点点头道:“就是他,这老家伙六十多了,还没赚够棺材本么?”
这时一旁的罗疏忍不住问道:“这吴状元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讼棍就是专门替人打官司,从中捞取好处的流氓,这你也是知道的。
这帮人又分三六九等,名头最响的那个才能得到‘状元’的绰号,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陈梅卿对罗疏道,“碰到这吴状元,那真是随你犯了什么罪,都能将黑的翻成白的,他多年前就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所以近些年出手越发隐晦,很多案子并不出面,非要压个三五年,才能从乡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得知当初他动了手脚。”
罗疏闻言奇道:“有什么案子他动过手脚,陈县丞能否说一件来听听?”
“就说上一任的彭县令吧,你也知道他断案心细如发,对不对?”
陈梅卿见罗疏好奇,便打开了话匣子,将一桩奇事倒了出来,“四年前临汾出过一桩人命案。
某一家哥哥因为欠了赌债,屡屡问弟弟借钱,弟兄俩为此闹翻。
结果最后一次哥哥欠的数目太大,走投无路又去找弟弟借钱,被弟弟一家打出门去,于是万念俱灰,竟趁夜在弟弟家门前吊死了。
事后弟弟家人发现了尸体,怕承担逼死哥哥的罪名,便趁着天黑无人发现尸体,跑去找吴状元想办法。
当时吴状元正忙着和人赌钱,收下了弟弟一家的几百两银子作赌本,却只说了一句:‘没见我正忙着,我此刻哪有空帮你,你先回去把人解下来再说吧。
’那弟弟一家便把尸体解下来放在门口,又回去找吴状元想办法,吴状元却一连赌了两个时辰,眼看天就要亮了,那家人急得没办法,逼着吴状元拿主意,结果吴状元竟说:‘我现在也没办法,要不你们再把人挂回去吧。
’把那家人气得破口大骂,吴状元才道:‘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听我的,把人挂上后,闭门睡觉,有人敲门也别开,只等官差来叫。
’那家人无法可想,只好又回去把尸体挂上。
这时天也亮了,有行人发现了尸体,惊动了县衙,官差来问时,那家人才开门,说这一夜闭门睡觉,没听见什么动静。
这时彭县令亲自来现场验勘尸体,便有素日与弟弟一家不睦的邻人,向县令告发昨日兄弟间有争执,是弟弟逼死了哥哥云云。
结果彭县令检验出哥哥脖子上有两道勒痕,一道旧一道新,旧的那道致死,新的那道,是死后遭人搬动,第二次悬挂所致。
于是判定是哥哥因欠债走投无路自杀,有人发现了哥哥的尸体,搬过来挂在弟弟家门口陷害。
至于是谁陷害的,那自然就是与弟弟一家素有仇隙,向县令举报的邻人咯,害得那邻人以构陷罪受罚。
当时这件案子了结后好几年,一直无人知道真相,这也是近来才传出风声,据说是弟弟家的仆人酒醉后说出来的。
你瞧瞧,那吴状元前前后后只说了三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几百两银子,又替人消了灾,真是一字千金,倒比那钦点的状元还神了。”
罗疏默默听完陈梅卿这番话,低头沉吟了片刻,才抬头对堂中的韩慕之道:“大人,请您批张路引,让小人往寿阳县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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