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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盏吊灯染了太重的烟火气,漏出的光照不清任何一张脸。
安明理在靠墙角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不吭声,他母亲从厨房端出一碗甜汤让他解暑,顺便数落他不学好,成日成日同人鬼混。
“你阿哥像你这么大就开始吃皇家饭,稳稳定定。
你再看看你自己,懒懒闲。
收心定性啦,衰仔!
那些社会烂仔,没一个好的,迟早害死你啊,你是不是想阿妈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明理伏在桌边老老实实听训,闷头喝完糖水,一个人进了屋。
屋子不大,空间捉襟见肘,一张床靠墙放着,床脚下堆着两只纸箱子,他低头看看,发现封箱的胶带已经松开了,于是扯开来,重新贴一道。
有人敲门,开门看,是乔美丽,穿着睡衣睡裤,露出黑瘦细长的两条腿。
“你没事吧。”
她冲进来,抓住安明理的手腕上下打量,目光急切,像久旱后的土地,裂开一道道纹,“你真有病,同那些人一道出去混,会出事你知道不知道!”
乔美丽呜呜哭出来,甩开安明理的手用手指擦眼泪。
“你要是伤人坐牢怎么办,你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安明理皱褶眉头看她。
“怎么你也关我事?”
“就关你事。”
乔美丽不讲道理,扑上去抱住安明理,身子往他怀里扎,手臂绕过安明理的腰死死的扣住,任凭那男孩怎么拉都不肯松开。
“乔美丽,你有病啊!”
安明理手臂反转去抓乔美丽的手,可两下之后,就泄了力气。
“你找别人啊,我又穷又没希望,你缠住我做什么。”
“你管我!”
“我懒得管你,我要睡觉,你睡不睡,要不一起睡,要不睡滚出去啊。”
安明理大声嚷,终于又生出一点力气,抓住乔美丽的手将她推开去。
乔美丽跌了一个趔趄,随即站住,看安明理和衣躺在了床上。
男孩的身体像春天的枝丫,笔直的,细嫩的。
不可以亵渎把玩,只能耐心得等,等他长成,做她的参天大树。
乔美丽心里生出一番爱人的豪情,她坐到床沿,拿手推安明理。
“你别同那些人混了,你之前不是说想盘一只店卖模型吗?我入你股啊,我们一起开啊。”
“开店?你知不知道现在店租贵过你一层皮,哪里来的钱。”
“我有些积蓄。
剩下的,去借就是了。”
乔美丽狠狠心,小手一挥道,“你别管,总有办法。”
安明理看一看她,哼了一记,转身面向墙壁,对墙的位置贴了一张温家遥的海报,温家遥的头脸被画花了,大大的一个叉从脖子一直划到胸脯。
安明理的眼睛头正好对住温家遥的胸,那圆鼓鼓的弧度被固定在平面上,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你少管我的事。”
安明理朝着那一对白花花的鸽子闷声道,“你好好的上你的班,赚你的钱,少来我这里发花痴。”
“我没发花痴,我是关心你。”
乔美丽翻脸不认帐,忘记刚才自己是怎样扑过去扣住他的。
她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儿,目光在安明理背后一条突出来的脊柱上来回上下,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都没受伤,那贺海楼一定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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