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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的乐器多了去了,不知为何却偏爱拉这个最凄凉的……”
林闻起往身后一瞧,忽地想起来什么,转回头道:“池逾,不是湘夫人。”
池逾扭头看他,就见林闻起缓慢又平静地借着方才的吟吟笑意,说道:“是湘君。”
池逾的表情顿时十分难以形容,林闻起看到他的眉毛滑稽地分开又聚拢,那眉头几经周折,最终还是死死地在中心掐住了。
池逾勉强笑道:“逗我呢?闻起,这个玩笑不能这么开……”
林闻起微微摇头,看着高天上飞过的燕雀,说道:“不是玩笑,我十年前在江南见到的那位花旦,确确实实不是女子。”
他眉宇间露出一抹追忆的柔情,好像再度回到惊鸿照影的那一刻,连带着语气也十分柔软:“卸了妆面与戏服,他也当得起绝色这两个字。”
“他与你都是男人。”
池逾不可置信道:“你难道就不觉得古怪?你确定你对他是那种感觉而非单纯的欣赏?两个男子怎么能互相喜欢……”
“……”
林闻起略有不解地蹙起眉,他眼中有罕见的惊讶,与池逾面面相觑半晌,他叹气道:“池逾,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觉得古怪,唯有你不会,谁知道你倒头一个怀疑我。
我又不是人事不知的少年,都快近而立之年的人了,若是还分不清爱情与友情,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池逾便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把林闻起看了一圈,纳闷道:“林兄,你也没哪里跟我不一样啊,你怎么就喜欢男人了?”
林闻起睨他道:“未解天命之前,你怎敢说那人一定就是个弱柳扶风的女子。”
弱柳在对岸扶风而动,池逾捏着下巴,笑道:“不是弱柳扶风总也有别样的,什么娇俏动人的、温婉贤淑的、泼辣有趣儿的……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温柔乡俯仰皆是,我做什么要舍了这温香暖玉,去投那又硬又臭的须眉浊物的怀抱?哪一天我就是疯了傻了,也得非西施貂蝉不娶啊。”
林闻起这下就是切切实实的冷笑了,他懒得说话来反驳池逾,反正池逾总有被无情事实迎面抽巴掌的那一天。
与池逾在湖边吹了半日的风,互相道别。
那二胡声早就停了,林闻起在巷口站了一会,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转脚走进这条几乎无人问津的过气巷子。
天光明媚,花木扶疏的小院里,白岁寒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那把二胡搁在一边,他长发垂落,神态难得放缓,显得极为安静。
他今天送的首饰盒被随意地丢在花坛边,深绿的竹制靠椅扶手之上,白岁寒的手指被阳光反射地几欲扎眼。
林闻起忽然想起初见时他的模样。
不是繁华落尽的遗憾,没有美人已残的悲哀。
他只是单单由这么一个简单的画面,发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爱着白岁寒。
以至于他只看到白岁寒这么一个平平淡淡的动作,心头也骤然悸动。
那感觉恍如最初时,少年的他穿廊越堂,随手挑起鲜红的绸缎门帘,不经意的扫去一眼,却邂逅了戏台上妆容如花、眼眸似星的一朵盛世牡丹。
这朵牡丹就此扎根在他心中,十年以来,荣靡经年,却再不曾枯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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