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禩贝勒府上后门,开了又关。
乘着下晌人烟稀少掩映,一席四人抬小轿很出了弄堂,往外城“翡翠阁”
方向去了。
“禩贝勒”
负着手进了翡翠阁二楼雅间,饭店后门口却又多了一顶乌棚小轿缓缓起行。
而“禩贝勒”
则赶宵禁之前,回到府中,浑似寻常出门吃了顿饭一般。
胤禩坐于那顶乌棚小轿中,不经想起了前些时日皇父天颜震怒,几乎将内城之内皇嗣所不该有勾当、眼线统统清洗一遍之事。
他用扇柄将窗帘挑开了些许,就着缝隙往外打量,所行之处,皆乃大街巷,唇角挂着习惯性笑,笑意却终究未达到眼底。
他心情很糟糕,或者说,从东陵被皇父辱骂为“辛者库贱妇所出”
之后,便再未好过。
别提接连东陵被“扣押”
了半月有余,所有消息无法进出,无法得知额娘身体好恶,刚一回京又得闻佟妃母先去之噩耗。
然而尚未待他转过神来,四哥便已请命去景陵为佟佳氏贵妃守孝二十七个月,动作之,宛若躲避一场灾难……
胤禩本不欲这般揣度兄长,奈何理智上能明白此时二人若再继续绑于一处,谁也讨不着好;然这样关头、这样行径,却终究让他生出了些“大难临头各自飞”
凄凉之感……
他将头向后一仰,百会穴顶了轿壁之上。
他不是傻子、亦不是痴儿。
东陵这一番“浩劫”
,怕是将四哥京中泰半势力都被“清洗”
殆,遂避嫌算一茬、笼络佟家算一茬、借机喘息重整旗鼓又算一茬,任四哥东陵陪伴自己时是多么贴心解意,当真面临皇权威压时刻,还是走毫不犹豫。
他本不想将思绪推到这一刻,奈何继康熙三十六年准噶尔一役之后,他对四哥虽不设防,却也学会了多思多想,且时至今日——他总觉得谒陵之事背后,透着几分让他揣摩不透离奇、诡异。
怎么会好巧不巧地便谒陵当天下了雨?钦天监除却计算时日,也应当注意天候。
皇父急病倒东陵,怎么小九手上便立即有了金鸡纳霜?
别说,四哥整个谒陵期间都显得焦躁、多思,是几次三番鼓动自己前去献药。
胤禩承认自己是想要博出位,但如若自己不献药,大哥便不会临时起意栽赃自己“必大贵”
;只是若往后深想一步,自己近与大哥走得近了些,之前大千岁一党宗族势力漏税一案,自己是看惠妃脸面上给广开“后门”
,如若放当时……一旦大哥倒了,自己跟着遭殃可能性就会大。
然此刻,自己却一面没有受到实际利益上损害;却同时又被皇父冷眼、打压……
胤禩喉头一滚,皇父那日诛心之语再度翻涌上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似堵了团棉花。
每每到了这里,他便再也思索不下去了。
疲惫地将头靠乌棚小轿侧壁上,微微阖上了眼睛。
轿子摇摇晃晃地拐进了一个胡同,过了莫约一炷香功夫,终究是一户人家后门口停了下来。
胤禩定了定神,还是下轿了。
◆◆◆◆
说来也是好笑,当汗阿玛醒过神来,忙着清理所有皇嗣眼线、钉子时候,他这个素来无甚权势禩贝勒,倒落了个清闲——旁兄长有母族、有妻族、有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人脉,自己却除了几个青眼相待宗室、与府中宫内零星耳目之外,再无其他。
过于微弱势力,与将将砸下来令皇父虽不愿承认却到底有些后悔“大帽子”
,让胤禩目今处境变成诡异安全。
他虽并不敢真有什么大动作,但是顶风来见下纳兰明珠胆量,胤禩还是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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