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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铜睨视陈兰一眼,突然低声道:“再怎么说,你陈兰居心叵测,我姓邓的不服!”
陈兰连声冷笑:“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却还在想这种东西?你这蠢货服不服,很重要?”
邓铜勃然大怒,手掌猛地覆上了腰间的刀柄:“我想的是什么?你这厮想的又是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听听?”
辛彬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淮南豪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他简直已经感觉到火山喷发之前的地面震动了,今天在军帐中的冲突,很有可能将会是大崩溃、大决裂的开始,偏偏宗主又是如此状况,没有人能够站出来阻止。
“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帐幕中另有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齐转头去看,却见雷远不知何时唤了一名亲卫进来,在帐幕侧面挂起了一幅巨大的舆图。
“怎么?老的不发声,靠小的出来撑场面吗?”
陈兰怒气冲冲地讥讽了一句。
蔡沣与陈兰显然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就连言辞也配合的很及时,随即冷笑道:“续之你太唐突了!
眼下这场合,可容不得小儿辈妄言。”
雷远这样的家族闲人,往日里甚至没有参加军议的资格。
此刻突然发言,以蔡沣身为大姓族长的身份,自然可以说几句。
然而蔡沣说完之后才尴尬地发现,陈兰并没有继续这话题的意思,他被雷远所示舆图上精细绘制的场景吸引住了。
“这是?”
陈兰情不自禁地起身,站到舆图之前:“这是合肥?这是寿春?这是江夏,这是灊山,这是皖县……”
他越说越快,下意识地抬手指点,只觉得图上标识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印证,竟无半点错漏:“这是六安,这是番山,这是小霍山,这是天柱山?嗯?这是河流,这是湖泊,这是峡谷,还有这些细线,是道路么?”
“丝毫不差!”
雷远恭维了一句:“陈将军久历军旅,胸中自有丘壑,人所不及也。”
“这幅图是好图!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这更好的!”
陈兰点了点头。
这种精密的舆图,通常都是深藏于帝王高官之家或朝廷有司,堪称重宝。
陈兰过去数十载戎马生涯,都是靠着极简略粗糙的舆图,从不曾见过如此标识细密的。
看着这样一幅舆图,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头脑也为之一醒,许多本来模糊的印象瞬间清晰了起来。
他有些急躁地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是我亲笔所绘。”
雷远微微躬身。
“哦?哈哈……想不到,小儿辈还真有一手。”
辛彬轻咳一声,站到雷远身边:“续之,你想说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帐中各个首领和曲长已经纷纷围拢在舆图之前。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此。
军报上讲,兄长所领的断后兵力在此;计算行程,现在应该到了这里。”
雷远取了笔墨,在图上依序画了三个墨点,又画了条较粗的黑线:“他们的行进路线,便如此前所安排的,是从六安至番山,到小霍山,再到天柱山。
这条路线足以封死曹军大队的行进方向,确保本部的安全,以兄长的勇武善战,也绝不会放任曹军突破他的防御……但这不代表曹军之威完全不能及于我们。”
雷远持笔点点戳戳,在黑线之旁,又描绘出数条虚线:“据我所知,这几条山路,都是可以绕开兄长所领兵马,直抵我方本部的。
虽然这些都是险峻难行的山路,但以曹军的兵多将广,调遣少量能够翻山越岭的精锐骑兵,根本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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