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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睿虽然时常和孔生在单府相聚,却并不夜宿此处。
他有时披星戴月回家住白日再进城,有时随意找一个闲置的寺庙或者道观下榻,有时兴致来了,到云溪看看老小和尚和依旧在那边借宿的朱举人等,并没有定数。
辞别了主人家出门,张睿虽然对皇甫公子的感情之事有些存疑,却并不挂心——太公和孔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又都对公子关爱无比,自然不会任由结局不可收拾。
今夜漆黑的空中挂着一弯柳叶刀,莹莹光辉照亮君山县的街头巷尾。
张睿出门的时候就说了,要在外头待几日,因此并没有计划出城。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更鼓响起来,更夫挑着纸糊的小灯,悠长的声音在夜色中弥漫开。
君山县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店铺,甚至是每一个犄角旮旯,张睿都非常熟悉。
毕竟他自从就学以后,待得最长久的地方就是这君山县城了。
沿着又些微波澜的河水,张睿缓步又坚定地走在案堤边,他知道这条水路的下游处,有一个早已经荒了的古刹。
虽然不见得有多么恢宏大气,却因为砖瓦和建筑造型古朴,又依山傍水,显得有几分不同起来。
果然,走过一座七孔桥,又经过一处杂货铺子林立的街巷,远远就能看到两个大红的灯笼,左边写着“招财进宝”
、右边写着“客似云来”
。
这时候,像这样开门迎客的店铺实在少有。
张睿走过去时,看到一个青衣小童趴在半人高的柜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压着登记的簿子——这里正是一处不算繁华的客栈——孔圣曾经就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张睿从客栈边的一条羊肠道上穿过去,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两侧是大块的青石垒成的高高的墙壁,月色一点都洒不进来。
走到小路的尽头,有一个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侧门,上面的漆都剥落了,只有些许残留的漆斑上可以看到彩绘的莲花之类的纹样。
寺庙不大,只有一尊镀金佛像,走有两个耳房,前后两块长满杂草的平地和一个破了半个口子的大水缸。
张睿没有太多行李,于是简单收拾出了东边耳房住进去。
即便如此,也不过多了几件衣服和两三本书籍,还有一盏古朴的油灯——张睿从佛堂拿过去的。
操控着真气发出一个火球术,又让它听话地不随意跳跃,这是一个高深的操控术了,张睿却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分寸。
他用火球术点燃油灯,掀起衣服坐在架子床上,不知是垂眸沉思还是睡着了。
“可以看见了吗?”
一个细微的声音悉悉簌簌地从耳廓中传出来。
什么东西?张睿眼皮掀了掀,却感觉那眼皮犹如沉铅,纹丝不动,于是只能听那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嘀嘀咕咕。
他今日饮了些美酒,他虽然素来号称千杯不醉,却不知是不是单府的酒更美更醇,叫张睿这个老酒鬼都犯了迷糊,起先还好,后劲来了就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这个傻蛋?难道听不见我说话?”
耳朵里的小东西奇怪道:“我明明看他有些修为的,难道是我弄错了?”
张睿却在酒劲的驱动下,睡得越来越沉,见见连呼吸也没有了,哪里还会记得这点小小的动静。
第二天的时候,张睿是到下午才清醒的,只是整个脑子仿佛有东西在轰鸣,思维有些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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