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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了不过区区十日的光景,苏培盛再次风尘仆仆的从热河急赶了回来,日日在焦灼中煎熬的福晋乍然听闻,脸色乍变,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上升蔓延到四肢百骸,冷的她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彻骨的寒。
刚到了府门前,苏培盛所骑的那匹马就发出一声悲悲的低鸣,紧接着口吐白沫,重重的翻倒于地暴毙当场。
苏培盛干瘦的身体瞬间就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跌落于地滚了好几个圈,脸上被擦破了一大块皮肉,五脏六腑更像是移了位,可他却无暇顾及,只是眼睛始终不离府门的方向本能的要从地上爬起往那个方向冲。
可几个日夜的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赶路,途中连上好的千里马都跑死了几匹,他却依旧能强撑着挨到回府,不过仅仅是靠着一口气死撑着罢了,更兼之他家爷的情形愈发的不妙,令他愈发的焦心劳思,十几个日夜煎熬下来,苏培盛此刻的身体便是强弩之末都比不上,如今又从马上甩了下来,就是有心想爬起来却是无力起身,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府里而去,到最后只能用手死抠着地面往前爬,边嘶哑的用尽力气声声悲呼着福晋,被府里奴才见着,好生一顿惊吓,这才忙抬起他往福晋那里赶去。
听闻苏培盛突然再次赶回了府上,受惊吓的又何止是福晋,李氏抚着胸口白着脸几乎喘不过来气,竟是连去福晋那里探听消息的勇气都没有,张子清也是好生惊吓了一把,府里生活这么多年,一直跟随着四爷的苏培盛也就会在关乎着他家爷的生死大事时才会离开四爷,上次是四爷病危,他前来跟福晋通个信,使得福晋得以派遣个人去四爷外,也是含着以防万一要福晋等府上一干人做好心理准备,如今短短不过十日苏培盛再次离开四爷赶回府,这让府里的一干人不得不怀疑是四爷大不妙了,而苏培盛这次回来莫不是……张子清一个大惊噌的起身,喘着气惊疑不定,那苏培盛莫不是回来报丧的?毕竟,若是四爷大好,赶回来报喜的不见得会是苏培盛,以为这种相对来说的小事,应该是不值当苏培盛亲自赶回来的。
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张子清脑中如团麻线般乱成了一团,反反复复转的念头就是,莫不是她这只小小蝴蝶的翅膀,轻轻那么一扇,竟把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雍正大帝给扇没了?
本能的,张子清抬脚就往福晋院里奔去,甫一进福晋屋里,就冷不丁被过度悲痛的福晋一把拽住,直把毫无准备的张子清拽的踉跄了下。
“福晋?”
“张佳妹妹,爷吐了血,爷竟病的吐血!”
福晋情绪濒临失控,睁得极大的眼中血丝遍布,犹如溺水之人突然捞到最后一块浮木,死死拽着张子清的胳膊嘶哑的声音却是那般凄厉:“可怜爷孤身在外,常年为了整个贝勒府上下费心劳力,却从未在人前喊过半个累字,如今身染恶疾,却冷清清离乡背井的在外头苦苦挨着,身边孤零零的竟没个伺候得力的人!
是我的错,我乌拉那拉氏的错,我这是做的哪门子的福晋,害的爷要遭这般的罪!
我该死,我该死啊——”
弘晖哭着抱着他额娘哭,一个劲道额娘不要伤心,他会替他额娘去热河给阿玛侍疾。
旁边由人搀着勉强还吊着口气的苏培盛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目带恳求的看向张子清,声带几乎都发不出声音,却依旧坚持的撕扯着声带将话说完:“张佳主子……其他人哪怕伺候的再妥帖,却又哪里及得心的关怀……放眼观去,也就府里几个福晋能让爷心里欢喜的。
爷如今病重……又何尝不是因心有戚戚所致?”
因着有福晋在场,苏培盛只能将话说的宽泛,可看向张子清的目光中所传达的意思,就差指着鼻子向张子清直说了,在这府里能在爷心尖尖上放着的也就是你张佳氏了,你张佳氏何其忘恩负义,在爷危难之际不去与爷同甘共苦也就罢了,竟连声问候都没捎话给爷,你自然没瞧见爷见了只钮祜禄氏前来时那瞬间黯淡的神色,即便爷不说,身为爷跟班的他自然也晓得爷所期望见着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才一日的功夫,爷就郁卒的生生被气的吐血,如今危在旦夕,全都是拜你张佳氏所赐!
若是此刻福晋不在这,苏培盛定是要质问一番张子清的,质问她究竟还记不记得当年她险些染上天花之时,他们爷在朝事繁忙朝廷上下波涛云诡之际,却还能忙里抽身去大佛寺庙亲自给她求了平安符?爷待她的一番心她当真都忘了,都不领情?如今爷都这样,她张佳氏还能稳如泰山的不为所动?
张子清确实不能不为所动,不能心如止水般毫无反应。
一想到雍正大帝就这么被她的翅膀给扇没了,她心里就怎么也不得劲。
加之这些日子来,弘昀和富灵阿担心他们的阿玛,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那弘昀还背着她偷偷在被窝里哭,看的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先前她总想着四爷这次虽是惊险,但历史上他这一劫可是有惊无险的,无性命之忧。
可依如今的情形来看,四爷的处境貌似极为不妙,难道因着她这个变数,历史也不能全信了?
看来无论如何这趟热河之行于情于理她都必去不可,也不知四爷的情况严重到何种地步,她只能越快起身越好。
见张佳主子总算良心未泯的要动身去热河侍疾,那苏培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要跟着张子清一块回热河。
因着和苏培盛一块回来的奴才们实在是吃不消苏培盛铁人般的进度,所以几乎都累瘫在了半路上,如今张子清要去热河就得让苏培盛带路。
可苏培盛这状态实在不佳。
让弘昀从空间里拿出了浸了空间水的人参,简单的熬过给苏培盛灌下后,见着苏培盛精神好了不少,也不耽搁,揣着瓶从弘昀那里弄的空间水就上了路。
“张佳主子,您这是?”
苏培盛惊且疑,看着那张佳主子一身骑马装,握着缰绳一个利索的就翻身上马,目光呆了下思路就跟不上了。
莫不是这位主要一路骑着马去热河?
双脚套在马镫上调了个舒服的位置,张子清吁口气解释道:“爷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我想早些见着爷,而骑着马去会快些。”
苏培盛顿时眼眶就发热了,原来竟是他误会张佳主子了,敢情张佳主子惦念着爷都是惦念在心头,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
虽然他并不认为张子清能一直坚持骑马到热河,毕竟身娇肉贵的哪里能受得了这风吹日晒的苦?可到底有这份心也是好的。
可接下来的行程竟令苏培盛刮目相看。
几个日夜,几乎不眠不休的策马赶路,连他们□的马都受不住,可这位主却能面不改色的挺了下来,一路上甚至连个累字都不曾吐半个,简直比他苏培盛都心急如焚,这一路上要不是他在后头再三劝着歇息会,以那这位主的架势,是恨不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一路赶到目的地!
这一路,苏培盛对张子清彻底改观,即便她失了妇容如今风尘仆仆尘垢满身,他依旧对她肃然起敬。
在第九日早,二人终于到达了热河行宫,等苏培盛出示了腰牌,便忙不迭的往行宫处四爷的所在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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