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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田讪讪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耳根发烫,支支吾吾道,“今日不知四叔过生,礼比不过旭哥儿,还请四叔不要见怪。”
王家家境宽裕,马车上随时堆着礼以防不时之需,而他陪着邱月回娘家,捎的不过寻常人家的礼,比不过王旭的厚重,尤其,不知晓今天是邱老爹生辰,送的礼还是从给严氏他们那份匀出来的,更是显得寒碜了。
邱柱斜倪严氏一眼,蹙了蹙眉,王旭家境富裕,随手拿出来的礼物比一般人家要好,王田哪儿比得上,严氏做人八面玲珑,当着众人的面损王田面子,不像严氏作风,对王田这个女婿,邱柱还是满意的,王田为人实诚有一说一,待邱月真心实意的好,严氏让王田没脸,对她亦没好处。
严氏的做法,他倒是看不懂了。
王旭嘴角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帮王田解围道,“婶子别打趣田哥,今日临时起意来青禾村,不知晓邱四叔寿辰,我也没个准备,多亏了我娘平日备着礼,否则,倒是丢脸了,反而是田哥,带的礼是诚心准备的,这点,我比不过他。”
王旭不骄不躁,出言帮王田说话,严氏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故作恍然道,“瞧我这记性,是我忘记还有这茬了,早知如此,前两日派人知会你们声才好。”
沈聪面不改色,脸上漾着清浅的笑,严氏聪明,一番话是何目的别人不懂,他不会不懂,屋子里人多,他站起身,解释道,“我去灶房瞅瞅艳儿和阿诺饭菜弄得怎么样了,爹,你们先聊。”
邱艳和他细说过上回王旭和邱月帮她遮掩的事儿,王旭那点心思在他跟前不够看,至于严氏,他挑了挑眉,转身走了出去。
严氏脸上笑意不减,待沈聪出了屋子,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邱勤身上,面露担忧,“阿勤的腿怎么样了?”
何氏鼻子里轻哼了声,心里不痛快,邱老爹亦不自在,沈聪在外边做事儿素来出手毒辣,不留情面,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好相处的,邱勤福大命大没落到沈聪手里,否则,怕不止伤腿那么简单,而且,那事儿本就邱勤做得不对,沈家和邱家是姻亲,邱勤把矛头对着邱艳和沈芸诺,有这番下场也是自作孽。
王旭一脸茫然地看过去,心里存着疑惑,眼带好奇,邱勤动了动自己双腿,往凳子下躲了躲,腿废了,往后走路只能杵着拐杖,他恨沈聪,可是光有恨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是沈聪的对手,打不过报不了仇,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对上王旭探究的目光,他干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往后家里的事儿要多多仰仗大哥和爹帮衬着。”
何氏心里不是滋味,白着脸,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说阿勤也是艳儿堂哥,不看僧面看佛面,艳儿怎么下得了手,四弟瞅瞅阿勤脸上的疤痕,亏得他成亲了,否则,艳儿的力道,不是毁了阿勤一辈子,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何氏声音阴阴柔柔,不似肖氏咄咄逼人,比不得严氏井井有条,然而其中的事儿却说得清楚,听得邱老爹皱起了眉头,叹气道,“当日这种事儿三嫂就该拦着,赌场里的银子哪是容易挣回家的?亏得那天阿勤没有闹出什么祸事来,聪子和阿诺自小相依为命,那帮人又是看着阿诺长大的,一时急红了眼才动手,至于艳儿,也是恨其不争,发泄心中郁结罢了。”
何氏不以为然,垂着眼,心里火气蹭蹭往上涨,“她发泄别拿阿勤撒气啊,毕竟是她堂哥,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赌场的银子不好挣,委实是聪子下手特狠了些,阿荣和长胜也在赌场,不就好好的?”
“那会聪子不在,三嫂何须往聪子身上推,说起来,阿勤身为兄长,理应照顾下边弟弟妹妹,竟和一帮人跑到艳儿家里闹,咱庄户人家虽然穷,可堂兄妹撕破脸闹到堂妹夫家的的还是少见。”
邱老爹心里不是不抱怨,不过隐忍不发而已,阿诺好好的一姑娘差点被人毁了清白,他哪有不心疼的,故而又道,“阿勤那孩子,也是当爹的人了,往后做事儿可要分清是非,别为了点工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做,否则,将来有他悔恨的时候。”
邱老爹这话有些重了,何氏撇嘴,声音尖锐道,“和阿勤有什么关系,他没去过杏山村,更不知那是艳儿夫家,反而是艳儿,真真是为了阿诺,什么都做得出来。”
邱老爹拧着眉,眼里闪过不满,换做平日他不欲和何氏争执,这会儿王旭在,邱老爹不想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被人看轻了,声音渐冷,“阿勤没去过杏山村,会不认识阿诺?都是亲戚,遇着那种事儿该帮衬才是,没得落井下石,若是艳儿当时也在,岂不是也遭殃了?”
严氏见二人起了争执,笑着打圆场道,“事情过去就算了,左右阿勤没什么大事儿,去赌场那种地方做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阿勤能出来也好,好在卫家还有点人性,赔了银钱,否则,往后阿勤日子可怎么过?”
村子里受伤的几户人家都拿了银子,邱勤受伤,何氏不知收敛,邱荣还去在为赌场办事儿,严氏不喜何氏做派,可毕竟是三房的事儿她管不住,只希望,邱荣安安稳稳的才好。
屋里气氛凝滞,这时,肖氏系着围裙,言笑晏晏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准备吃饭了,阿诺厨艺好得没话说,我在灶房闻着直流口水呢。”
邱老爹他们吃饭要喝酒,男女分开,邱艳和何氏不对付,三房五房的人坐一块,她便和肖氏严氏她们一块,沈芸诺坐在边上,邱月坐在对面,尝了两筷子菜,赞不绝口,“艳儿厨艺精湛,味道鲜美,之后可得好好教教堂姐。”
邱月声音略高,屋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邱艳不明白邱月的心思,如实道,“堂姐说笑了,中午的饭菜都是阿诺掌勺做的,我帮忙打下手而已,说起厉害,都是阿诺的手艺。”
肖氏没空闲说话,不停地吃着桌上的菜,连吃了好几片肥肉,打了个饱嗝,点头道,“是阿诺做的,也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花样,你们瞅瞅这碗黑乎乎的骨头,上边浇灌的可是红糖,贵着呢,她舍得,换做我,我可舍不得。”
说着话,肖氏夹了块骨头,放在嘴里,啧啧称奇,“阿诺做什么都好吃,往后,谁娶了你可真是福气。”
沈芸诺十三岁了,照理说可以寻思着说门亲事了,邱蜜今年十四岁,肖氏迫不及待替她相了门亲事,生怕留来留去留成仇,沈芸诺长相娇美,到了年纪,踩破门槛的人照理说多的是,偏生沈聪名声不太好,周围村子乐意娶沈芸诺的,心里怕都存着忌惮,和沈聪做亲家,出了事儿,大家都玩完,沈芸诺在亲事上怕会比邱蜜还困难,多等两年,适龄的男子都娶亲了,沈芸诺亲事上更难。
邱艳没那么多心思,不想邱月和严氏附和,“也是,十三岁了,到说亲的年纪了,那时候月儿和田子貌似十四岁定的亲,早点相看总是没错的,艳儿,你身为长嫂,可要多上些心,遇着不懂的回来问大伯母或二伯母,先替阿诺把亲事定下,往后,你也能松口气。”
邱艳不懂为何话题转到了沈芸诺的亲事上,今年沈芸诺才来小日子,在村里,女子大多十五岁成亲,也有十七八岁成亲的,然阿诺才十三岁,说亲有些早了,而且,沈芸诺的亲事她做不得主,有沈聪了,不过,严氏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早点定下亲事总是好的。
男子稍微晚点没什么,女子过了那两年,容貌变化大,说亲就难了。
严氏忍不住看向低头嚼菜的沈芸诺,认真比较,沈芸诺容貌比邱艳更好看些,面色平静,一双眼水汪汪的,和邱艳的明艳动人不同,沈芸诺则更为沉静,更为温婉,好似碧波荡漾的湖面,软软的,柔柔的,叫人心生爱怜。
邱艳低头打量着沈芸诺神色,她真没想过沈芸诺都到说亲的年纪了,她觉着沈芸诺年纪小,和小姑娘差不多,怎么话题就转到她亲事上了,笑了笑,迟疑道,“不着急,阿诺年纪小,再大些时候再说。”
吃过饭,何氏与温氏擦擦嘴角走人,肖氏心里不乐意,含沙射影道,“吃了饭就走人,走亲戚的是大爷,留下几桌子碗筷,谁又不是谁的下人,哪有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人,留其他人洗碗刷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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