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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迈彭道:“为的是自己人,无论如何总靠得住些,就是字不认得,数目是总认得的。”
因为不够,又把本宅的帐房一齐派了出去。
刁迈彭一面分派,一面又叫拿笔砚把他经手的生意以及现派某人管理某事,仍托本宅帐房拿张八行书开了一篇细帐交代了张太太。
自从张太太请他经手这些银钱,某处生意,某处生意,不过嘴里说得好听,始终没见一张合同,一张股票,一个息折。
大约现写的这片帐,在他就算是交代的了。
好在张太太是女流之辈,尽着由他哄骗。
至于一班帐房,一班差官,因见大家都派了事情,也就不来多嘴了。
交代清楚,刁迈彭便跪下磕头辞行,照例又叮嘱了几句。
张太太少不得也说几句客套话。
然后刁迈彭拱了拱手,带着兄弟而去。
且说刁迈彭的兄弟就是上回所说的做丝厂的挡手的刁迈昆了。
这人最是滑不过。
但是刁迈彭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去做,总是托了这兄弟去做。
兄弟有利可图,倒也伏伏帖帖听他的使唤,做他的联手。
这遭刁迈彭赚了姓张的二百几十万银子,自己实实在在有二百万上腰。
下余几十万,这里五万那里三万,生意却也搭的不少。
其中就算这兄弟经手的丝厂略为大些。
当初原为遮人耳目起见,不得不如此。
等到后来张太太把抵押的凭据票了上头存了案,他却无所顾忌了。
但是还怕兄弟并那张太太手下一班旧人说出他的底细,特地替兄弟捐了一个道台,一面在上海管事,一面候选。
其他张府帐房、差官等等,凑拢不过十几个,面子上每人替他预留一个位置,其实早同挡手说明,派的都是吃粮不管事的事情,没有一个拿得权的,不过薪水总比在张府时略为丰润。
这班人有钱好赚,谁肯再来多嘴。
歇上三五个月,有另外荐出去的,也有因为多支薪水歇掉的。
总之:不到一年,这班人一齐走光,张太太还毫无知晓。
等到张太太拿不到利钱,着急写信到上海来追讨,刁迈昆总给他一个含糊。
后来张太太急了,自己赶到上海来,东打听,也是刁家产业,西打听,也是刁家股分,竟没有一个晓得是姓张的资本。
于是赶到丝厂里找刁迈昆,说是进京投供去了。
问问那班旧人,都说不知道。
张太太又气又急,只得住了下来。
虽然没有赶他,却也没有睬他。
自己又是女流之辈,身旁没有一个得力的人。
干急了两个月,心想只得先回芜湖,再作道理。
谁知看了日子,写了船票,正待动身,倒说忽然生起病来。
张太太自到上海,一直就住的全安栈,一病病了二十来天。
在芜湖来的时候,本来带的钱不多,以为到了上海,无论那一注利钱收到手,总可够用,那知东也碰钉子,西也碰钉子,一个钱没弄到,而且还受了许多闲气。
等到想要回去,原带来的钱早已用没了,还亏当了一只金镯子,才写的船票。
后来病了二十几天,当的钱又用得一文不剩。
上海无从设法,无奈只得叫同来的底下人写信回家取了钱来,然后离得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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