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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禾回过神时,那几个侃得带劲的散修已经横躺在他脚边呻吟。
这些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家伙,陈禾随便几拳就放倒了一片,路人赶紧闪避,远远围在旁边看热闹,当成地痞无赖的斗殴了。
“你,你谁啊?”
一个散修捂着青肿了半边的脸,梗着脖子怒问。
他身边同伴猛地捂住他的嘴,诺诺说:“不知何处得罪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说完拖着人爬起来就跑。
陈禾心中怒火仍在,只是回笼的理智让他明白,就算他揍得这些家伙满地找牙,也是毫无道理的迁怒。
散修们能懂什么?
成日里议论这位掌门,那个尊者,全是道听途说,距离真相差得远。
——无非是修真界都这么传,他们就这样相信了。
陈禾慢慢捏紧拳头,多年潜修的心境,也没法遏制这股翻腾而上的怒意:是啊,就因为都这么传,散修才会信以为真,都这么传…
显然,天下人都以为,释沣弑师。
围观的凡人发现没热闹可看,就又散去,他们好奇议论的声音,来去的身影,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陈禾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站在灰黑浓雾里,世间影影幢幢,离他如此之远,又看不分明。
一只手,抚上他面颊。
冰凉,却稳稳的没有丝毫颤抖。
擦去陈禾眼中不知何时溢出的水珠,又揽住陈禾的肩,一贯的气息熟悉,坚定有力,就像撑起了整个世界。
“只是闲言碎语,不要较真。”
释沣平淡的说。
“嗯。”
陈禾声音闷闷的,他低下头,握紧了那只手。
“师弟都多大年纪了,还这副模样。”
释沣尽量放轻声音,不以为意的安慰着陈禾。
陈禾却不像往常那样反驳他。
也没有立刻恢复成郑重严肃显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表情,还怔怔站着。
释沣心里一紧。
他当然没有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就像三劫九难命数,他迟迟没告诉陈禾一样,那些沉重的过往,释沣根本不想提起。
北玄派曾经辉煌,纵然如今式微,仍留着了不得的功法。
陈禾是他悉心养大的师弟,他只想将那些好的东西留给陈禾,那些褪色的辉煌背后,衍伸而来的无尽灾祸,释沣根本不想让陈禾沾边。
那是陈禾,不是随便他看入眼资质尚可的陌生人。
譬如心魔幻象中那般,释沣舍命传承,说到底也只是心中不甘,满是对天道命数的愤懑罢了。
纵然对那个“陈禾”
有些怜悯之心,终究是陌生人,释沣只留下传承,北玄派种种祸福,都由“陈禾”
自己领受。
那是无人照看,无人指引,甚至无人可以依靠的陈禾。
释沣见幻象心境剧震,正是为此——也许一念之差,陈禾没跌下摩天崖,不是他将陈禾送回去,或者他追上陈家车队时没细看细听就将孩子送回!
只差那么一点,他与陈禾就是全然陌生的人,而后赤风沙漠相逢…
北玄密宝能引起多么恐怖的腥风血雨,释沣比谁都明白,孤身一人的陈禾,会遇到什么,他简直不愿去想。
释沣沉默的看怔怔发呆的陈禾。
世事残酷如刀,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师弟却总能听到,一味缄默确实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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