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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让那人进去,我们回避。”
淇玉一开口,便是言简意赅,冷语如冰,那张白玉面具之下,掩着同龄人所没有的高傲与冷漠。
辛夷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听闻此话,不由得苦笑连连郎。
也是,以那人的耳力,这边的动静怎瞒得过去,他这个跑腿工也算当得分外冤枉了锎。
便也不吭声,折返向着花鎏做出“请”
的手势。
“多谢。”
花鎏笑笑,面上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只顾径直前行。
然而当他与一人擦肩而过时,只觉得心中一寒,余光瞥去,正见到那白玉面具之下透出的森森寒光一瞬即逝。
他便也对淇玉笑了笑,目光含蓄而又深邃,在这电光火石交接的一瞬,两人似是道了千言,敬了万语,然又空若无痕,无迹可寻。
之后,他便也不再理会身旁众人,一步一步,接近了湖畔。
每次见到那人毫无拘束垂直而落的黑发,他总会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触见那乌亮发泽的刹那,他彷如见到天上银河直坠而下,吞天吐地地,将渺小的他一瞬间吞没殆尽。
只是这一次,他心事沉沉,一个恍惚后回了神,便轻轻地躬了身。
“臣——花鎏,见过陛下。”
水中那人没有回声,只湖面之上,浅浅荡开一层灰白涟漪。
他便也当做对方平了身,自己立起身子,望向这寒气四溢的水面,勾起了好看的薄唇。
“——陛下在这泡着的时辰也不短了,便不怕伤了龙体,日后不能人道?”
这本是句大逆不道足以引发龙颜大怒的话,却意外地并未激起丝毫惊涛骇浪。
水中那人只沉默了会,便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专程来寻寡人,这些表面的话,可以省了。”
“陛下痛快,真不愧臣见过的天下第一人物。”
花鎏一笑,前行了几分,似是有什么机密的话要说,他离得这般近,靴尖几乎要沾着灰白的湖水,离伏尧也不过几尺距离,“既然如此,臣别的话也不多说了,陛下想必也已猜到臣来此所为何事。”
伏尧轻哼了声,“寡人若是知晓,何必问你。”
“陛下竟不知?”
花鎏作惊讶状,拿出那惯用的十二骨扇抖开一笑,“陛下是当真猜不到,还是因为……心虚?”
最末二字一出,那水面荡开层层几乎微不可见的涟漪,伴着冷冷的话语逐向岸边,“——心虚?心虚什么?寡人敢做的事,还会有什么怕被人知晓的。”
“哦?”
花鎏一改方才恭谨的态度,面上转为一道冷笑,“陛下若不是心虚,又跑到这冰寒刺骨的湖水里浸上一整日作甚?”
话音未落,声音又蓦地拔高,仿佛一把快刃,又尖又利,“——若陛下不是对臣的未婚妻动了非分之想,又怎需借这冰湖之寒来浇灭体内的邪火!”
“胡说——!”
水面一震,伏尧终是大怒,一个起身便要从湖水中窜起,然而只觉面前青光一闪,那正对着他面容的,不仅是花鎏冷若冰霜的脸,还有那手中一把正展开的十二骨扇。
不再是文人雅士卖弄风流之物,那十二骨的末梢,竟不知何时蹿出了十二根寒光阵阵的银针!
针尖泛着诡异的青碧色光芒,又隐隐透了丝幽深捉摸不透的紫,显然是淬了相当厉害的毒物,沾之形毁骨销。
伏尧先是面色一沉,转瞬,便化作冷冷一笑。
“——好啊,你倒当真是要弑君不成?!”
“老实讲,臣的确打算这么做来着。”
花鎏也不慌张,只望着他笑得高深莫测,“哪怕臣死了,花家亡了,能拉着陛下如此一个神仙人物陪葬,倒也不是亏本买卖。”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伏尧勾唇讽道,“你莫非不知,你虽如此用身子挡住了远处的人,可拖得越久,节外生枝的几率便越高。”
“更何况——”
一双宛若和田宝玉的眸,从那淬了剧毒的针尖上一扫而过,却并未生出半点惧色,反倒似雪融后的原野般,懒懒地涌出了一丝新绿,“这距离虽近,你又真的能保证,寡人一定躲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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