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式欲说又止。柳枝见他没说下去,知道他肚子里有一个大的东西要倒出来,口小了难得倒一点,就催他一把:“我在听你说。”
唐式起身在屋子里要寻找什么似的打了一个圈,躬着身腰来到坐着的柳枝跟前,伸出一根食指的手在自己眼前敲木鱼似的敲了两下:“这样……”他的手继续在敲,只是口里不出东西,按常规师公子一边敲木鱼,一边要出咒语的。
“这样什么?”
“这样……”唐式的木鱼没敲下去了,伸直了腰,摸着上唇的胡子,然后循着上一圈的轨迹又转了一圈,依然如原样躬在柳枝前面,依然敲着木鱼:“刘总,不久于人世,这是谁也不能扭过来的。说钱能通神,可这下是通不了了。这个厂子,现在家底五千万,我估计如果是我们刚才说的那样下去,三年内可能发展到一个亿,如果是……如果是你钱主任钱部长当总经理,那么可还要超过一亿,保守点说,达到一个亿是块铁!”
“你喝了酒?”
“没有喝酒,没有喝酒!将来这个厂就是你钱总的,就是你钱柳枝的了,而且这是板上钉钉!”唐式将敲木鱼的手握起来,改成了锤子,在胸前作了两下在钉钉子的动作。
唐式口里没有酒气,活人一个站着在说话,要不然可以说他是在说梦话,只有一种可能,是神经出事了,柳枝又想要离开了。
唐式见她又起身告辞了,急忙按住她的肩头,小声而急促地:“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刘总,刘总……我还没有和你说,他对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过年之前我不……顶多在过年之后一点点时间里我如果做不下你的工作,扯不到一张结婚证,就……”
“什么?你再说一遍!”钱柳枝叫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叫,唐式跳了半米高,接着又像乐队的指挥朝柳枝双手往下一按,按得有力而神秘,面对着柳枝,手按着自己前面的空气,又急又气又怕,他要叫这位小姐做奶奶了。
“我没听准,你再说一遍!”柳枝已经站了起来,望着唐式按着的那一块空气,声音的响度不减反加。
糟!糟!唐式的心里叫着一连串的糟,他的脚板似乎被什么东西撬了一下似的又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地按住另一块空气,恶狠狠地对着柳枝,好像他要按住的就是你钱柳枝的喉咙,只要你再叫,我就掐死你!他音量尽量细,音质尽量严地说:“你听我说,现在他病了,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只知道闹着要一个结婚证,目前他要的只是这个,有了这个他就放心了。我们也正需要他问我们要这个,我们有了这个也放心了。他有了这个可以放心地死去,我们有了这个就放心地继承遗产,在法律面前……”
“唐式!你发什么神经,你再说下去,我就马上把一切公开出去,揭发你!”柳枝指着唐式的鼻头,气势汹汹。
唐式真想去捏住这位姑奶奶的脖子了,但是这位姑奶奶开出来的条件是不准再说一句,然而不再说一句意味着什么,他不得不冒着炮火说下去,他像一只鸟鸦一样往前啄着,每啄一下,就情真意切地说出一句:“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馅饼,一块跟天一样大的馅饼,我们不要被别人叼去了,别人不要国家要去了,这刘董就这么一根秧,而且这公司是注册在这根秧上,这根秧就光棍一根,祖宗十三袋就到此为止了,尽坛子孙,现在谁和他注册结婚谁就端了只圆碗,受法律保护的。老头子不是合法继承人了。万载难逢的好事,不说全世界,不说全中国,这城里就只有这一宗!”
“唐式!你再不要说了,少说一个亿,纵有一千个亿,也买不去我是李多劳的未婚妻,要我跟李多劳之外的任何人办半点婚姻手续,用千里江山来换也是不能!当了女皇帝,皇后娘娘,一钱不值!不如去死!你懂得什么叫幸福?你懂得人生的价值吗?我和多劳有我们的奋斗目标,我们要为什么而战斗一辈子,我们要去争取我们最大的人生意义,你是不知道的。你认为不值一文的恰是我们最宝贵的!我现在的要求只要挣到李多劳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够了。现在我警告你,你再不能说一句这方面的话了,不许你污了我和李多劳的人格!我绝对不会那样禽兽不如!”
唐式的脸到柳枝说完时全黑了,黑得再也没有地方去了,不为这个最猪的猪惋惜,也为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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