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初设置此阵时,为防着有心人在阵外胡乱杀人才设置的,没想到真的有聂参领这样冲动的人,若是人人都如你这样胡乱杀人,那么进入此阵的人哪里还有活路?再者,一旦进入阵中,便是以个人能力比拼,是死是活,完全看能力与天意,你若杀了他,我方便等于不战自败。”
聂玉郎去看曹炟的脸色,曹炟此时面色竟比尉迟靖还要苍白,他的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轻轻地咳着。
其实他只是因为差点看到尉迟靖又死在自己的眼前,而一时情急,导致绝情蛊发作,胸口的疼痛使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但众人看到,只以为他是气狠了。
聂玉郎见状,忽然道:“老子不干了!”
说完他把手里的弓箭一扔,便准备离开。
在他的想象里,如他这样的高手,曹炟肯定会挽留他。
“站住!”曹炟终于说话了,他心里一喜,嬉皮笑脸地扭过头道:“皇上,您还是缺不了我对吧?其实人生在事,谁不会犯点错呢?只要皇上不要再乱发脾气,聂玉郎还是愿意继续为皇上做事地!”
就见曹炟面如寒霜,“来人呀,将聂玉郎拿下,关起来!”
听得曹炟的命令,立刻跳出来四个近卫,气势凌厉,便要将聂玉郎拿下,聂玉郎见曹炟动了真格的,愣了下也气急败坏了,“和帝,你居然翻脸不认人,就凭他们,你觉得他们能拿下我吗?”
话虽如此,但这里皆是曹炟的人,他可真算是羊入虎口,双拳难敌四手,若曹炟真的想要抓他,恐怕他也是逃不了的,但是心中还真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而一旁的尉迟靖也被眼前的情况弄闷了,忙道:“和帝,他只不过射出了一支箭而已,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你何必要抓他?”
“他刚才,差点杀了你!”曹炟极度不同意尉迟靖的说法。
“可他也是无意的,而且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
“你——”曹炟气结。
倒是代宏文,这时候道:“聂玉郎轻率大意,放不该进入阵中的人入阵,很可能因此导致我们斗阵失败,公主远嫁齐国,此罪很大。公主,皇上是公事公办,你莫要任性了,现在以斗阵为重,公主还是莫要再纠结,也请聂参领冷静些,皇上只不过是要关起你,并没有说要杀你,你又着急什么?你倒是想反抗皇命,令陈留旧部所有人都背负抗旨判国的罪名吗?”
代宏文原是状元,对律法自然也是熟悉的,此时说出的话竟叫人无法反驳,聂玉郎眼见曹炟面如寒霜,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只好狠狠地扔了手中的刀,咬牙道;“好,和帝,算你狠!”
就这样,聂玉郎被抓走关了起来。
尉迟靖狠狠地瞪着曹炟,“和帝,若是聂玉郎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她扭头走了。
曹炟眼见她的背影冰冷绝决,眼前竟是一黑,差点晕倒。
好在身旁的侍卫扶住,他胸口痛得厉害,勉强坐在辇上。
回到帐内,连忙秘密请太医过来诊治,然而太医并不能诊断出什么,只能配了些缓解心痛的药。
入夜,整个山头灯山通明,阵内也被照得很亮,阵中情势进一步恶化,双方各有死伤,反而是那个独立闯阵的穿着邾国士兵服饰的淳于光,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他独自在阵中,像随处溜达一样,不但一无所伤,入夜了,他竟然能够在处处机关的情况下,捡了些木柴,点了一堆篝火,悠哉游哉地烤了随身带的肉条吃,就着葫芦里的酒,一口一口吃喝的津津有味。
使者的态度倒是改变了不少,特别是下午时分,聂玉郎射出的箭被反弹回来,让他对术数有了新的认识,而在快入夜的时候,阵中发生了比较奇怪的变化,有几个士兵不知道为什么,在冰天雪地的样子,脱光了身上的衣裳,耍起拳来,再过两三个时辰,有几个士兵已经被冻死。
这些都让使者赶到心惊,于是在曹炟回帐休息后,他也赶到了况离处,开始积极配合况离寻找胜利的方法。
而曹炟在帐中也睡不着,每每想到尉迟靖差点死于箭矢下,他就不由自主将手握得骨节发白,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安阳大牢内,夏炚将安歌的尸体送到他眼前时,那种碎心蚀骨的痛,那种用什么也无法填补的失去感。
再见尉迟靖,并且在代宏文的帮助下,确定她就是安歌后,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要在有生之年,再看到她的尸体。
他要她活着,无论如何,她要活着!
这时,太医又端进药让他喝。
他端起了碗,将那碗苦涩的药汁缓缓地灌入到喉里,脑中却忽然有个念头,或许真的不能爱了。
不爱了,或许两个人都安全了。
……
深夜,有人回报。
曹炟道:“他们有休息过吗?”
“回皇上,齐国使者住在况离帐内,随时观察阵式输赢,而况离并未休息。”
“代先生呢?”代先生几乎也未休息。
“陈留公主呢?”
“公主也未休息,代先生催她几次,她不肯去睡。”
“好了,朕知道了,你去吧。”
听说尉迟靖没有休息,曹炟也睡不着了。
走出帐外,向尉迟靖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与况离一起在灯下绘着什么,夜里的风非常冷,她的衣裳被吹的簇簇斜飞。似乎感觉到曹炟的目光,她也回眸向他看来,因为离得很远,彼此其实并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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