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更不敢抬头,竟似没听见一般。
刘辩又道:“怎么了?起来吧!”
史子眇方才缓缓抬头,却在与刘辩眼神相触之时又猛地低头,不敢正视。
刘辩揉了揉嘴上肌肉,捋了捋舌头,加上说了一两句话,似乎找回了说话发声的法门,看着依旧伏地不起的史子眇,不由笑道:“你这老头,着实古怪。”
史子眇吓得汗流浃背,身子竟然轻微发抖。
“你怕什么?”刘辩见状着实不解:“你口称僭越,却是僭越了何事?”
史子眇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
“你要是再支支吾吾,我便告诉我老爸去。”
“爸”这个词最早出现于《广雅》,作者张揖却是魏明帝时期人,如今却还没出生呢。因此刘辩刚一说完,便知失言,好在身前之人毕竟身份低微,倒也无甚差池。
老爸是个啥,史子眇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这个老爸既然被皇子提起,当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也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小人万不该称呼殿下史侯。”
“哦?”刘辩问道:“这史侯莫非是什么不祥的东西?”
史子眇神色黯然:“确实不祥,确实不祥。”
刘辩见史子眇神色有异,疑惑之余,似是猜到了几分:“我听我那舅舅说你叫史道长,莫不是这史侯是你的什么亲戚故友?”
“是。”史子眇无奈应声。
“既是人名,又有什么祥或不祥的?”刘辩仿若自言自语,忽地猛然警觉:“莫不是令尊?”
史子眇摇了摇头,身子却是伏的更低了。
“令叔?”
史子眇依旧摇头,他好想结束这个话题,爱子早夭,足以让人神伤的了,如今却以爱子名讳为不祥之称,于人父而言,宛如刀斧轧于心头,却奈何问话之人乃是当朝皇子,不敢不答而已。
“那究竟是何人?”刘辩显然难以感同身受,他既知名讳不祥,自然是牵扯了已故之人,以他的猜想,史子眇这个年纪的已故亲人,无非也就是父亲或者是叔父,殊不知,汉人以孝治天下,如何会有唤自己父亲,叔父名讳的人呢?
史子眇长叹一口气道:“是,是犬子。”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
刘辩登时了然,自知戳中了眼前之人的伤心往事,虽依旧难以感同身受,但是却也有几分愧疚:“是小子唐突了。”
史子眇神伤之余,突闻刘辩小子自称,又是一惊:“殿下不怪罪小人僭越,小人便已感激不尽。”
“史侯,史侯。”刘辩兀自喊了两声,轻叹之余竟笑出声来:“史侯是不祥之物,我也是不祥之物,既然都是不祥之物,那便融为一体好了。”
史子眇惊疑不定。
刘辩继续说道:“史公若是感念史侯,无妨视我如子,小子自当视你如父。”
刘辩贵为皇子,这番话可谓莫名其妙,光怪陆离,莫要说史子眇不敢答应,便是听了此话都算是极其僭越的了。
可是刘辩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眼前之人乃是母亲何贵人,舅舅何进所托之人,虽不敢说万般忠诚,但是至少也不会戕害自己。加上自己虽身为皇子,举世瞩目,但是从出生起就与自己的今生父亲刘宏见不着几面,至于后来刘宏越来越不喜欢自己,那是从宫中太监,宫女的接触中就能感觉到的事实。
并且,穿越轮回至今,已近两年,刘辩是真的想自己后世的父亲了。
眼前之人,与后世父亲年龄相仿,目光慈爱,想到日后必然与其朝夕相处,如何不能与其父子相称,报团取暖呢?毕竟看人的眼神是真的做不了假的。
“大人如何还不起身,这天下哪有父亲跪拜孩儿的道理?”
史子眇涕泪横流,也不知是喜是惊,却是忘了眼前之人竟只是个不满两岁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