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来之前买过宝物的嫔妃们仔细一算,手上的美玉、宝珠甚至都不要钱!西园商肆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可是对于本身没多少钱,没有买过宝物的嫔妃来说,这样的疯狂简直是奔溃的,原先十万钱的美玉头一天才涨到三十万钱,如今又因为皇帝补贴,涨到了五十万,原先自己尚能买上两块,可是现在竟是连一块都买不起了。
然而最崩溃的还是要署何皇后,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就是太实诚了,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奇珍异宝,三日间卖了个大半也不过八百余万钱,可这半月后的八百余万钱,在西园商肆中不过买个两三珠串,心中不平便去找皇帝撒娇理论,熟料皇帝非但不予以补偿,还将其训诫一通,说什么经商有风险?回到宫中和儿子刘辩说说吧,没想到这小子跟着来一句入市须谨慎?
刘辩对自己这个实诚老娘的盈亏以及其在自己皇帝老子那儿的非常遭遇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这半月以来的所见所闻让其不由想到了两年前在北邙山脚下史子眇与他说的一些琐事,只是那时候觉得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触目惊心而已。
“若是往日太平年间,十钱便可买上一斗粟米,如此算来一石不过百二十钱而已。而后北地战事不断,粮价涨了不少,百二十钱不过三斗米了,阿侯……嗷,殿下为何有此一问?”史子眇久不见刘辩,今见其突然造访,自是喜不自胜。
“现在呢,现在米价几何?”刘辩不置可否,追问道。
“说来惭愧,自由殿下照拂,老臣久不知米价几何了。想来现在战事渐无,米价总该有所回落。”
“六百石县令须六百万钱。”刘辩摇了摇头,兀自推测道:“若是太平年间,这六百石粟米不过七万二千钱,饶是县令任期十年,亦不过七十二万钱而已。六百万这样的定价,我先前竟然没有想过,只做故事听了。”
“殿下可有什么疑虑不防说与老臣听听。”史子眇见其自言自语,不由问道。
刘辩连连摇头,仍自顾自言道:“如此通货膨胀,怕是十倍有余,为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天下黎庶了。”
“何为通货膨胀,殿下言语竟为何意?”
“老爸,我若猜想不错,如今百二十钱怕是只能买一斗粟米,一石至少要上千钱了,而且若是百姓所求,怕远不止此价。”刘辩皱眉叹息道。
“竟至于如此贵吗?”
“若是之后黄巾四起,战事延绵,莫要说是粟米了,怕是真要易子相食了。”刘辩感慨颇深。
“我却又以为米价实在不当如此之贵。”刘辩刚刚说完却又连连摇头,皱眉道:“一石粟米不过三口之家三月之食,若是家仆徒附三千的大豪族,一年之食便需四千石,也就是四亿钱,一年之食若需四亿钱,如何豪族可堪此负担?”
史子眇听闻笑到:“这一点,我就比殿下知道的多了。且不说洛中自会铸币产钱,这些豪族本就以盘剥百姓,吞并土地为其根本,他们自不用去购买粟米,甚至还要将富余粟米用来出卖,如何还会嫌粟米价贵呢?”
刘辩一时无言,复又点了点头道:“铸币之事我耳闻时久,只是未尝亲见,便是知晓其中道理,却也实难感同身受,不想竟也成了何不食肉糜之货色。”
“殿下如今又是如何感同身受了?”
“西园列肆,陛下赏钱买物,我那母亲便是受害者之一,自然就感同身受了。”刘辩无奈笑道。
“原来如此。”
刘辩看着案前史子眇吃剩下的半碗麦饭,幽幽叹道:“从前我只以为黄巾之乱不过效仿陈胜吴广,为了一争王侯将相之言,如今总算明白为何有如此多人不记生死,跟着张角这个贼道造反了。”
史子眇虽不知其所谓,终还是极其配合的问道:“为何?”
刘辩指了指那半碗麦饭道:“为此而已。”
史子眇赶忙捧过那半碗麦饭,胡乱拨了两口,干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