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时四耳终于挣开了胃袋扎口,蹿上她的肩膀,看来倒很精神,像拨浪鼓一样抖着湿漉漉的长毛,飞溅出密集的水点,打在何忧冷青的脸上。道平见到,气立时消了,怜惜地替他擦拭干脸和头发,又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之后轻手轻脚地将他负在背上,侧脸在他耳边道:“你且忍耐些着,很快咱们就能离开这了。”何忧微微动了动手指,算作回答。
不多时回到那石松之下,地下水的涨势这时已趋缓,水面不到膝盖的高度,几乎不再抬升,这让道平有些失望。她原本指望这间洞室里的水位若高,或可将他们托上树冠,现下看来只得另作他法。
她跃上一颗完整光滑的石瘿瘤,扶何忧躺在上面,正准备自去继续寻路时,却忽然被他拉住了袍角。道平回过头,见何忧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便问道:“甚么事?”
“危险……”何忧指着身下,有气无力道。
“甚么危险?你指这声音?”道平又问。
何忧的头小幅度上下动了动:“不能待在这……”
道平大惊,忙背起何忧跳了下来,退开十丈外,两眼紧盯着那石瘿瘤道:“我早觉那声音古怪,是怎么回事?”
“那下面,有空窍……水涌进去,空气,来不及出,出来……就会挤压……”何忧说得语不成句,道平遂止住他不让说了。意思她也已大致听懂,那石瘿瘤下方岩层中有空窍,地下河水涨速迅猛,冲入空窍时里面的空气不及逸出,便从岩缝挤入石瘿瘤中,即是令它嗡嗡震响的成因。这时再看那几个底部岩面崩裂,表面破碎的石瘿瘤,她立时有所领悟:
这石瘿瘤中的空气若继续被上涨的水位挤压下去,会不会就……!想到此处,她迅速找了块地势稍高的岩石将何忧放下,对他道:“我有办法啦,在这等我!”说讫不顾何忧的劝阻,朝那丛石瘿瘤边淌水跑去。
眼前石瘿瘤共有七八个,尚有三个完好,她确认好位置,随即闭目暗运起全真太极功法,将杂音一一摒除,只将耳力集于从这三个石瘿瘤中传出的声响之上。未有几个呼吸的工夫,她蓦地脚尖一转,如离弦之箭般笔直往左首纵去,几乎就在同时,左首上的石瘿瘤发出“砰”声巨响,从内炸裂开来,道平正好乘上那股强劲气流,像片轻薄的竹纸一样,轻飘飘地直向天际而去!
她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一个筋斗,稳稳落到了树冠之上,立马兴奋地向低处挥舞起宽大袍袖,对何忧喊道:“成啦,成啦!咱们能出去啦!”
经过着多日来的忧愁磨难,她好不易有了这一刻的喜笑颜开,眉眼弯弯,露出白玉般的牙齿,笑颜如拨云见日似的明媚,春花绽放般的鲜妍,驱散了地底的沉沉死气,取代以蓬勃朝气,四射的活力。
“封居士,你再坚持一小会儿,待我攀上那洞顶去,马上回来接你!”她喊完,便盯着何忧看。
俄顷,在夺目的光影中,她看到何忧缓缓舒展开眉间,回报给自己一个淡如月色,清澈似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