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祭品除了三牲,是不是还有陶器,铜镜和鲜果之类?”道平想起了在激流中所见之物,刺伤何忧后背的便是一枚破碎的铜镜。
“确有铜镜和鲜果,也有稻谷黍麦,家禽河鲜,你说的陶器,应是盛放祭礼所用的特制陶罐。”那汉子开始纳闷,反问道:“小师父作甚问这些?”
“你们献给河神的祭品,我都在地下见到了啊!”道平道,“且不止是今年的,怕是连百十年前的都一并见到了。”想那白骨林中的累累白骨,不就是此间百姓积年俸祭的三牲遗骸么?又道:“陶罐下水后便在河中消失,竟没人发觉么?”
“当然察觉到了,往年投入水中的祭品,从没见在下游浮出来过。那本是献给河神的祭礼,祭礼消失,自然是河神纳受了,大伙儿期待的正是这个结果,谁会去质疑?”那汉子憬然道:“谁会去想河下别有通道,原是顺着通道流入地下河中去了?”
道平紧接着问道:“装祭礼的陶罐有多少,每个多大?”
“按种类分别装了八九个,内径都是五尺。”
“原来如此,那地下河水暴涨的原因我也晓得啦!”道平的语气兴奋,“定是那陶罐在通道狭窄处壅塞了水流,导致水流改道,集中往那地下河涌去,因成泛滥。想必每逢村中祭祀河神,那洞窟之中便要水涨一遭,年年如是。”
她未靠何忧便解开了谜题,略带得意地笑着道:“还得多亏你们今年提早了祭祀,不然我俩要在那洞里多困些时日哩!可话说回来,为啥今年要把日期提前呢?”
“年景不好,不祥事多。前日里有从山东来的远亲带消息说,青州一地忽然天崩地陷,高山无故崩塌粉碎,着起大火,附近村民百姓被压死烧死无数,只说是天降恶兆。”
“青州?”道平觉得这地名有些耳熟,“塌的哪座山?”
“叫做甚么,清凉山。村民联想到自家的灞陵河,莫不自危,于是便想早些致祭,礼过了河神,心才能安。”
“哦。”
渺渺为嫁祸庆云庄残损聂无踪尸身,这事江离不好坦白,因而未曾对道平透露过与庆云庄的关系,故而她对这山名并无印象。
“艾,不也有道是甘露教生的祸事么?”妇人精神稍好,这时在一旁搭话道。
听到“甘露”二字,道平浑身有如浇下一桶冰水,不禁头脚发麻。她强作镇定问道:“怎么会是,甘露教?”
妇人道:“那些个教徒,我看泰半快与强盗土匪无异了,都说这次就是他们教中自相火并,祸及山民。”
道平直觉这妇人说得不错,清凉山之事大约是玄凝阁所为。想乔居士他们追寻渺渺,亦说要往北去,估算程期,会不会正与他们在彼遇上?无上天尊,保佑他们别被卷入坏事中去。
正存想之际,那小点的孩子来拉她手,指着里间何忧卧处大声道:“姐姐,你丈夫好像醒啦!”道平登时大为尴尬。她一身道人装扮,孩童不懂,大人可是将她做出家人的看待的,现下被说有个丈夫,着实太不正经,可欲待否认,又怕孩子们戳穿自己模棱两可的态度,若被反问一句“你刚才怎没说不是?”岂不更糟?
这一心虚,她舌头便跟打了结似的:“不是,我……”
“快点罢,人家等着你呢。”妇人会意一笑,打发她往里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