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复又作恭顺状,向他行礼道。大师兄道:“无绍,昨日一早就见你出去了,怎的此时才回?又要遭师父责怪了。”
后来的道人做个苦脸:“可不是,刚从师父那来。不是我说,货卖采买这等差事,急不得,要善价而沽,要货比三家,人情趋利,要不灵活着些,纵不受骗,也必然吃亏的。善士们的供养,这钱钞我敢不着疼热的使用?所以尽心尽力,开源节流,因是多跑了几处,迟归半日,误了早课。诶,这话我只私下对你说,对师父说了无用,反招他训斥。我们日日诵经,经中有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下,下着举之。’我细琢磨,其中不乏经济之理哩。我学以致用,实践经书之义,未违向道之心呀。大师兄懂我难处,盼替我在师父面前解释几句,你最得师父器重,他或可听进一二。”他这一连串话说下来,不打一个磕绊,口齿很是伶俐。
大师兄不接他的话,而是笑对女孩道:“你无绍师兄他日不做道士,定是个经济家,做大生意的商贾!”
后来的道人咧起嘴道:“嗨唷,大师兄怎还取笑起我了?”又指着自己的褡裢道:“柴米油盐,灯竹纸马,换回吃口薄粥的银钱,哪里来大买卖作成我?不说了,我还有事。阿湑,师父叫你过去呢。”说罢匆匆走了。
待他走远,女孩望着他的背影道:“无绍师兄擅于人事应酬,对外面门径熟络,添补观里日用支度他没少出力,剑法还好,但师父对他好像总不满意。”
大师兄道:“有道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无为而无不为’,无绍资性聪明,熟察世务,但也易浮躁,生欲念。正因师父很看中他,怕他反被精明所累,才时常敲打于他。这些无绍其实很清楚,根本不用旁人去替他多说甚么。”
女孩道:“师父对我,倒很宽容放任……”被大师兄一把揽过道:“我的小师妹,这个要求最不难办!从明日起,我看就先照十倍分量,给你布置功课罢!”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后,被大师兄催促着,女孩进到谭住持房中。住持简单问了她几句修行进度后,道:“无湑,你来观中已有三年了罢?”
女孩道:“是,三年多了。”
住持道:“那这月二十,就是你十岁生辰了。”
女孩淡淡道:“是。徒儿谢师父记挂。”
住持道:“往年你不在意它,也就罢了,整岁的生辰,总该庆祝一下的。”
女孩似乎有些犹豫:“徒儿凭师父安排,但若劳烦师兄弟们,非我所愿。”
“不用他们。”住持含笑道,“过几日我要到陕西一趟,你随我同去。”女孩闻言双眼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住持微觉奇怪,便继续道:“此去途中,要经过三公山。”
女孩目光有些躲闪:“二十年期未满,徒儿不敢逾矩。”
住持道:“约定是说不得私见,我与你同去,不算坏了规矩。”又道:“你离家多年,难得能与你娘亲相见,好好准备一下。”女孩好像还想说甚么,终于还是忍住了,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