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喜道:“正是玄慈大师的大力金刚掌,薛大夫医术果然高明,乔峰佩服!还请阁下施展妙手,为阿朱姑娘治伤。”
不想薛慕华眼睛一翻,道:“我凭什么为她诊治?”
乔峰一怔,道:“您是医者,所谓医者父母心……”
薛慕华呵呵笑了一阵,忽然冷下面庞,厉声道:“父母心那是对有良心、知廉耻的宋人,不是对狼心狗肺的契丹狗贼!”
乔峰怒道:“你说什么!”上前一把扣住薛慕华的脉门,道:“姓乔的一言九鼎,问心无愧,那些事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况且你我之事,为何牵连无辜的阿朱姑娘?”
薛慕华额间流出冷汗,犹自口硬道:“老夫一生救人,只受人求恳,还没有被逼迫过,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救!况且与你伴在一处,能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亦是契丹奸细,欲对我大宋不利。老夫不才,也是堂堂宋人,绝不会助纣为虐!”
乔峰怒喝道:“你!”另一只手掌高高举起,却是迟迟不落,显见颇为犹豫。
群雄见此纷纷拔出刀剑,大声呼喝:“薛大夫说得好!”“我等宋人,岂容契丹狗贼在此叫嚣!”“乔峰贼子!快快放了薛大夫,还能给你个痛快!”
乔峰闻听群雄喝骂之语,气冲牛斗,又是左右为难,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忽觉被自己扣住脉门的薛慕华身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竟把握不住,被对方挣脱束缚,向着另一边飞退而去。
乔峰大惊之下,便欲飞身去追,却被一股劲力推至身上,当下连退三步,才堪堪站定。他圆睁虎目,看向东侧一人,大声问道:“裘先生这是何意?”
只见裘千仞双手伸出,一手回缩,将薛慕华牵引过来,移至上首其座位之上;另一手平推,用凌空掌力,推开乔峰。
裘千仞微笑道:“乔兄不必焦急。在下只是觉得,既然你来求医,便要对医生保持起码的尊重。”又转头对惊魂甫定的薛慕华道:“薛大夫,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医者父母心,看到患者来至自己面前,命在顷刻,当然是救治了再说。若真是大奸大恶之辈,伤病痊愈后自有侠士去杀他!什么宋人辽人,奸恶与否,却不是你一个医生该管的事。”
他侃侃而谈,薛慕华脸色时白时红,沉默不语。群雄亦是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不可思议之色。唯有乔峰连连点头,暗道:“对极对极!若非今日时机不对,又怕牵连此人,我非寻个机会,与他共谋一醉!这人说话,倒像是我的知己!”
薛慕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为了救治一个小丫头得罪一个大高手不太值当,便点头道:“裘先生所言极是,我自当救治这位姑娘。不过她到底是身份不明……”
裘千仞打断道:“她乃是姑苏慕容家的婢女,又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的女儿。”
此言一出,场内大哗。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薛慕华惊道:“此话当真?”
裘千仞道:“当真!”
话音一落,众人疑惑之色不减,话语声却小了很多。大家认为此人来历虽然成迷,但是武功奇高,态度亦是如此肯定,想来所言不假。就连乔峰眼中都流露惊愕之色,他也只知道阿朱是慕容复的婢女,却不知道她还有大理王族贵女的身份,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只有车厢内的阿朱,面容倏转苍白,双手紧紧抓住了衣襟。她想要立刻钻出车厢探问究竟,却又顾虑当下场中恶劣情态,终于勉强忍住。
薛慕华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裘先生言之凿凿,老夫不敢不信。这位姑娘既是南慕容的婢女,又是大理段氏之后,也算我中原武林之人,老夫自当全力救治。大力金刚掌之伤耽搁不得,还请契……乔壮士将人扶到后院厢房,老夫立即调治。”
群雄闻言,却是大为不满,薛慕华如此言说,分明便是表示英雄大会至此完结,大伙各自散去。为了此番大会,众人往来匆匆,兴致勃勃,都决心要做一件大事,如此虎头蛇尾般结束,大多数人都是无法接受。
一位少林僧人忽然站了起来,道:“薛大夫且慢!如今贫僧也有一事,需要在众英雄面前分说清楚,不能令我少林蒙受不白之冤!”
薛慕华循声看去,发现此人乃是少林寺玄难大师,一手“袖里乾坤”功可谓名重武林,便拱手道:“大师请说。老夫与众英雄洗耳恭听。”
玄难缓缓道:“这位乔施主口口声声,说阿朱姑娘是被敝寺方丈玄慈师兄的大力金刚掌所伤,然而据贫僧所知,玄慈师兄一向慈悲为怀,在寺内少有外出,又怎能出手伤害一位小姑娘?此中缘由,贫僧实在不解,请乔施主为我解惑!”说罢用一对散发着精光的眼睛,牢牢罩定了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