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瞒不过他。
秦林倒也没难为尹宾商,知道这家伙的意思其实不是激自己,而是表明他的态度,不过老子面前实话实说就是了,可不必拐弯抹角。
尹宾商反正脸皮厚,被戳穿也不难为情,又拱手道:“好叫主公知道,这周氏前代出过一位侍郎,这一代没什么出息……”
“我管他出过天王老子!”秦林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兄弟们换衣服,留两个回蒲州,剩下的跟我去吴王寨走一趟。”
离开山西之前,再替这里的百姓们做最后一件事吧!
一行人换了衣服打马疾驰,沿着黄河东岸一直往北跑,直接到了临晋下面的吴王寨。
果然这里的气氛和蒲州、同州等地大不相同,刚刚丰收不久,照说新粮食打下来百姓们应该吃得饱些,可越近吴王寨,看到的百姓越是面有菜色,衣服更不要说了,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用惊惧的眼神打量着飞驰而过的骑士。
看到前头各色房子渐渐多了,秦林下了马牵着走,这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土墙草屋顶,从各家各户敞开的门看进去,黑漆漆的房间里还有老人妇孺拥着烂棉絮破布甚至是稻草,露出光溜溜的脖子和锁骨,就知道是穷得连衣服都没有,只能缩在干草堆里取暖。
此时已秋末冬初,天气渐渐寒凉,到了雪花飘飘的时节,这些人又将怎样苦挨?
转过几道小岗,前面豁然开朗,一座齐齐整整的宅院出现在众人眼前,高大的砖砌房子,典型的山西风格,占地并不算太宽广,但两三层的地方特别多,雕梁画栋极为精美,门口两只石狮子张牙舞爪,黑漆铜铆钉的大门格外光鲜。
这座精美中透着威严的宅院,与那些穷困破败的民居简直是世上最鲜明的对比,有着众多穷苦百姓那连片的低矮茅屋作为对比,它显得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趾高气扬。
“该死!”秦林嘴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陆远志、牛大力和众官校弟兄在此时此刻,都与他深有同感。
此时朝廷的权力一般只到县,广袤的乡村主要是乡绅自治,权力非常大,抓不守妇道的浸个猪笼,把抗租的佃户打个半死,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此地百姓生活困苦之极,而周氏房舍富丽堂皇,则作为乡绅的周氏究竟如何刻薄,由此大可管中窥豹。
秦林也不废话,就在周家宅院对面的捡了个茶棚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然后让锦衣官校们分散去收集周家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的罪证。
吴王寨并不是什么紧要去处,那茶棚子也没什么生意,茶博士懒洋洋的歪在里头,起初看到生意上门,脸上立刻堆出欢喜,可听到秦林吩咐手下去搜集周家的罪证,他脸色顿时变作蜡黄,额角黄豆大的热汗往下直淌。
“这位达官爷,敢情是来找周老爷的麻烦?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儿不敢留您,”茶博士堆起了满脸的笑容,手拿着张抹布拿着不是放也不是,干这个都是有点机灵劲儿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敢上门找周老爷的麻烦,铁定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得罪不起啊!
秦林嘿嘿一笑,悠然自得的坐着喝茶,翘着二郎腿只管看着周家那宅院。
陆远志笑着拍了拍茶博士的肩膀:“放轻松点,那什么周老爷和咱秦长官比,就像稻草扎的、泥巴糊的,秦长官随便伸根小指头,就把他打得连他姥姥都认不出来!”
牛大力也憨厚的道:“老兄放心,秦长官在你这茶棚子坐坐,沾了他福气,只怕将来生意都要好得多!”
“秦长官?”茶博士一怔,不敢置信的问道:“莫不是风陵镇大破少师府的那位爷?”
秦林翘着二郎腿,将下摆灰尘弹了弹:“正是本官。”
茶博士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好看,先是眉毛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堆,接着猛的咧开嘴大笑,轰的一下跳起来三尺高。
众官校弟兄不知他要做什么,倒吃了一惊,尹宾商还假模假式的护在秦林身前,做出忠心护主的样子。
却见茶博士手舞足蹈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扯开喉咙大声喊:“乡亲们,斗垮少师府的秦长官来查周老爷啦,大伙儿快出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噗~~秦林一口茶刚咽到喉咙口,这下全喷出来,浇了尹宾商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