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太平公主潇潇洒洒在宫里走了一圈,豆卢姿出了奚宫局办事方便多了。就算去司药司领药,太医都会看着多给一些。
但是在奚宫局里仍然是涛声依旧,每天唤醒自己的不是早起打鸣的鸡,而是乐掌事的肥脚。
“一个女人,怎么那么粗鲁。”豆卢姿心里哀叹道,“她是不打算嫁人了吗?”
“豆卢,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懒散了。”乐掌事每天板着个脸,像每个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乐掌事,我昨天可是忙到半夜。”豆卢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每天都是铁打的上药煲药,除了偶尔需要领药材外,她已经对腐烂的肉,断了的骨头产生了免疫力,甚至是对用烂草席包裹的尸身也产生了麻木的心理。
义阳公主依然是每天晚上哀嚎,跑来跑去,白天蹲在地上画圈圈,数手指头。没有人招惹她,也没有人照顾她。
婷婷很喜欢帮她梳头发,她总是叹息:“义阳公主曾经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如果她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一定过得很幸福。”
义阳公主有时候像听懂了婷婷的话,有时候发起疯来会咬她。
比起马大哈,婷婷很容易多愁善感,比如每一个她经手的病人离世,她总是哭到半宿。
初夏的雨水很多,尤其是雷阵雨。
风雨敲打着窗棂呼呼地响,因为白天死过人了,而且死得很凄惨,双腿活生生被打断,才抬到奚宫局两个时辰就咽气了。夜晚,大通铺上,豆卢姿、婷婷和马大哈紧紧地抱在一团,不时的平地惊雷吓得他们不敢睡觉。
“呼……呼……”
风卷着树叶吹开了纸窗,雨水哗哗涌进了房间。
“婷婷,你去关一下窗户。”马大哈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婷婷向来好脾气,她起身把窗户关上。刚爬到大通铺上,风又把纸窗关上了,还破了一个大洞。
“我看你们俩得起来了,这么大个洞我没有办法处理。”
马大哈和豆卢姿没办法起身披了件外衣,一起帮忙把窗户修理好。
“啊!”婷婷丢下手中的窗户,一声尖叫,疯了一般。
豆卢姿和马大哈才反应过来,对面义阳公主的房间,一个黑色的人影飘荡在房梁上,就像暴风雨中的落叶。
婷婷打开房间的门,发疯似的朝义阳公主的房间冲过去。
破旧的桌上点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快要燃烧殆尽,就像义阳公主一样,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义阳公主没有葬礼,没有一个亲人来送行。婷婷和豆卢姿给她做最后的梳洗打扮时,发现了她手中牢牢抓着的一个小小的银锁。
这种银锁,大多是小孩新生时,长辈所送,代表长命百岁。
在义阳公主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一定给予了最大的希望,当时他的父亲爱她,母亲宠她。
没想到,她走得竟如此凄凉。
豆卢姿麻木的心开始颤动,在后宫斗争中,连公主都是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