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摸着绣针,熟悉的手感让她心里一阵阵涌动。
要说重活一世她有什么是能够拿得出手的,怕就是绣活了。
许是在这方面她是真有天分,上辈子居然能靠着这个手艺养家糊口,对于刺绣,宛白心中的感觉是奇异的。
锦先生先从最基础的开始教,宛白也没想着藏拙,略略适应了一下便表现出了让人惊叹的成果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怕是都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锦先生将段宛白所绣的东西拿给段志宏看,语气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对她这样一个冷清的人来说已是不易。
段志宏眉头微挑,露出舒心的笑容来,“白白居然还有这等本事,难道是母亲教的?”
他顺手递给一旁的姜映南,连连说了几声好,“承蒙锦先生多费心了,孩子顽劣,多仰仗先生了。”
姜映南看着锦缎上一朵极小的绣花,其实并不难,只是最为普通的花样子,可手里这朵针脚细密流畅,连她瞧着都忍不住惊讶。
“这真是白丫头绣的?不会是她屋里哪个丫头……”
“说的这是什么话?”
段志宏立刻打断姜映南的疑问,朝着锦先生歉意地笑了笑,“先生莫怪,我们也是太惊叹了。”
锦先生目光平静,余光在姜映南身上扫过,语气淡然,“这确是我看着四姑娘绣出来的,根本做不得假,府上的四姑娘很好,肯用心是顶顶重要的,与之相比,五姑娘心思灵巧,三姑娘则颇有主见,几位姑娘都是性子各异。”
听得她这话,姜映南心里微微发紧,立刻就想笑着将话给岔过去,颇有主见这种评价,似乎有些玄妙。
奈何段志宏却忽然来了兴致,“愿闻其详,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几个丫头在先生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锦先生也不推脱,直接从年龄最小的段宛清开始说起。
“五姑娘性子淡然,教的东西也领会得快,心思专注不问旁事,只是毕竟几个姑娘家都是姐妹,太过漠视也并非好事。”
段志宏听了微微点头,宛清似乎跟宛蓉在一起的时候居多,跟宛白就……
“府上四姑娘却是极好的,小小年纪性子便初显稳重,交代的课业丝毫不懈怠,便是在字上也大有进步,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收获。”
段志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白白就是好,看看,连先生都这么说呢。
锦先生最后才说到段宛蓉,然而语气却有些踌躇。
“先生有话大可直说,可是蓉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倒不是。”
锦先生微微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愧意,“许是我教得不够好,才会让府上三姑娘并不感兴趣,不过三姑娘的聪慧是毋庸置疑的。”
瞧着段志宏的面色微变,锦先生又说,“三姑娘倒是很在意姐妹情分,时不时会提点四姑娘的不是,只是毕竟姑娘们都还小,有些不足也实属正常,若是说得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蓉儿怕也只是好心,她向来对白丫头很关心的。”
姜映南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开口,锦先生也微微点头,“想必三姑娘是好意,不过有时候好意也未必能达到好的效果,夫人大可以稍微指点指点。”
锦先生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公正严谨,不带任何偏颇,这样的话段志宏很能听得进去,可姜映南就未必了。
她想着果然如同蓉儿所说,锦先生对段宛白那丫头印象似乎真不错。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段宛白从前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还让身边的丫头代替她写字,怎么忽然之间她就变得兴致盎然了?
还有蓉儿,从前有段宛白垫底做笑话,蓉儿还是很愿意学的,然而现在她却不肯好好儿跟着先生……
锦先生离开之后,段志宏也并未说什么,只让姜映南叮嘱段宛蓉,让她不要再去宛白那儿捣乱,不管是不是故意的。
“老爷这话妾身实在为蓉儿委屈,蓉儿怎可能是故意的,不过是好心而已。”
“她有功夫挑白白的错,让她先将自己给管好了,上一回我让她们三人写的字,只有她到现在还未写完!”
姜映南眉头紧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于是只能苍白地为段宛蓉再辩解几句,转头便让人好好儿去段宛白那里探听消息。
“去查查,她怎么就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姜映南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绣花,蓦地用手揉了扔在地上,表情显得略微狰狞,“若是老夫人私下只教了那丫头我可不依!这个家可不止段宛白才是她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