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尚豪奸诈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乔羽不无担忧道。
“我若当面默写《琳琅清斋记》的段落,他不信十成,总要信上五六成罢?”渺渺道,“我主动托出我哥的底细,就是为暗示那老贼,祁家知道的隐秘,只透露给我一人。那经书内容是我亲眼所见,他若问起聂无踪形貌,我也说得出来,他挑不出破绽。”
“不够,须得再保险些才行。”乔羽说着从怀中取出两样物什,分别为一卷经书和一块破旧的木牌,先指着经书道:“这卷是我照原本誊录的经书。你或许还不知,《琳琅清斋记》所载内容与六翮毫无关涉,就算给了庆尚豪,也于你哥无害。你权且把它带在身上,以备万一之时可做制衡。为防他经书一到手便动念杀你,仍依你原先设想行事,不要轻易示出。”
说完,她又将那木牌放到渺渺手里道:“这是天宝宫已故住持谭一华曾用的令牌,你就说它是聂无踪所赠,示于庆尚豪,当可进一步消除他的疑心。”
“嫂嫂怎会有谭住持的旧物?”渺渺把那木牌在掌上翻看。
乔羽道:“当年天宝宫遭遇劫难,桂叶堂牵头重建,清整废墟时陆续发现了道长们的遗物。我仰慕谭住持仙格,私自存下了此物,算是留念。继续说你的计划,巧言断去庆尚豪求和之念后,是否就该轮到玄凝阁登场了?”
渺渺精神一振道:“玄凝阁会紧随之后攻来。人在强敌压境的逼迫下最易轻率从事,我的处境会更为有利。”
乔羽道:“去除了求成一项,庆尚豪便只剩下坚守到底和逃跑两个选择。”
渺渺道:“老庄主遗训有言,将来若逢绝难,庆云庄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并刻于殿前戒碑,庆尚豪继位之时是对其立过死誓的。”
乔羽怀疑道:“你指望他会遵守这誓言么?誓言从来对小人无用。”
渺渺轻蔑道:“鼠辈闻风,能不胆落?数月前他没逃,是靠机关坚壁奇巧,有恃无恐。到时眼见着机关失效,玄凝阁长驱直入,便是另一回事了。虽说如此,那誓言庆尚豪仍会遵守,因为卢夫人授我机关图纸之时曾说,老庄主的遗训表面是告诫后人舍生取义,实则暗藏玄机。
“经过北宗这场劫难,我们还有甚么看不明白?庆云庄百年命脉所系,哪是甚么武学传承,道义精神?无非清凉山中密布的一套机关罢了。看清了这一点,便知宁为兰摧玉折的,不是那殿宇山林或弟子们的血肉之躯,而是绝不可陷落敌手的机关之术。只要机关之术不被盗去,庆云庄便不愁他日不能东山再起。
“卢夫人告诉我,庄中某处预留着穷途末路时的逃生暗道和自毁装置,开启之法只有庄主庆尚豪知晓。即是说,庆尚豪山穷水尽之际一旦将其开启,届时地坼天崩,庆云庄,不,该是整个清凉山将被摧毁殆尽,除非躲入暗道,无人可以全身而退。所以那誓言他必须遵守,否则我反会为难,只怕他不逃!”
乔羽吃了一惊:“原来你不仅谋划要报复庆云庄,还要重创玄凝阁?”
“龙华寺之恶胜过庆云庄,有这等机会何不顺势一网打尽!也好为你和哥稍去威胁。”
“可若真教庆尚豪逃了,你怎算是报了仇?”
“嗯,任他去逃,他也逃不了……”渺渺忽然嘴上打起了磕绊,露出迟疑的神色。
乔羽等了一会儿,见渺渺犹自不肯坦言,一垂眼问道:“你还有帮手,是也不是?”她对渺渺总是态度和煦,以至渺渺几未亲见过她严肃的样子,此刻却前所未有地觉查出一股冷冽的威赫,不由隐隐生畏。“我……”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登时说不出话了。
“这个帮手不可或缺。没有这人,我想不出你何以单靠送去一张图纸便能引多疑的玄凝阁步入陷阱,何以准确地掌握玄凝阁攻山的时机,何以有信心擒住从暗道逃命的庆尚豪。”乔羽再抬眼,目光让渺渺无处遁形,“小妮子,离开我们之后,你去见了谁?”
渺渺像被慑住了一样干瞪着眼,她不太愿直视乔羽,也不敢移开视线。于是她眼珠错了错,似是漫不经心地,对准了自己的腰间的干吕剑!
“我去见了尺凫。”她只能坦白。
乔羽脸上微微变色,一字一顿地说出四个字:“你怎么敢。”听来已然气急,只是在拼命克制,语气极为压抑。
“嫂嫂!我不过是想利用她而已啊。”渺渺一慌,从座椅上滚落下来,扑在乔羽腿上,急促地把那夜与尺凫在水月寺前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讲到自己揣测尺凫对江离有情,并擅自以此当做筹码时,她心虚地抓紧乔羽的手臂,将头越埋越低,只觉乔羽投在背上的目光如若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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