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灵峰,深谷幽涧。
九曲径,翠竹青藤,清溪小岩。
石板路,板下有山泉,一踩一泉眼。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黔西。五毒教和桃源村交界。
仍旧是“一溪水没一半石,一半石滤一溪水”的那一处,暌违数月,依然清逸。
还是那座熟悉的小木桥。桥外水车悄然于半空叠瀑,轻盈如纱,一飘又散,夜以继日,听风循环。
过了桥去,可以抵达何慧如她依石傍溪而建的木屋,当年与魔门交战,yín儿九死一生被阡救出神墓派之后,第一个策马路过的地方。
百转九折之后,还会有云烟姐姐在路边等候的身影吗?那真是阡和yín儿,这辈子都最难忘,最幸福的时光啊。
最好的时间,是停留在这里的,尽管阡的生命不适合停留,哪怕只给了这黔灵峰一天——后来才回忆起,这是当时除了战地之外,他们三个人唯一一起在过的地方……
“真是惹人喜欢,惹人怀念,那时候……”yín儿坐在桥栏上,噙泪看着脚底水车,“留在那里,时间停在那时,就好了。”
“时间这东西,只会强势地将你拉着往前,无论你怎么拖沓在后面……”阡叹了口气,携酒,纵身一跃,坐到yín儿之侧。
“嗯,今天已经七月十七啦,夔州之役,竟已是去年的事了。”yín儿感伤地说,“好像时间就在倾轧着我一样,瞬间就把前一个我碾了,碾得粉碎。后一个我还没来得及记住之前的事,就又被碾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真记住了还是没记得住……”
又是yín儿的怪言辞,阡一怔,笑起来。七月十七,多熟悉的记忆,他过去的生辰,他横刀失爱的日子,他和宋贤反目的夜晚,夔州之役的转折点……原来,已经又过一年,当时在身边的,已经又不在身边。
也罢,任这些回忆,肆意地流淌吧。
“那、这几天不如就暂时住在这里?我想看看这屋子。”yín儿说。
“既然来了,是该住一住。”阡笑允,“晚上,也好赏赏月。”
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看云在风中穿梭,太阳绕着黔灵峰残喘,大自然的奇妙音乐没有阻碍地震dàng入耳,连万籁的sāo动似乎都不染世俗,惬意,实在。
七月流火,知了好像也不嫌热了,夕阳,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已经散在云海磅礴中,黔灵峰外的山峦,隐约能与云雾持平,sè彩稍显黯淡,也许在那些山谷中看黔灵山,也是由一片云雾披覆着的……
天的正中一种铁锈红包裹着青紫sè。
“不知慧如和闻因怎么样了。”yín儿抬头看着天空,想象。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到了。一旦柳大哥和闻因父女团圆,他最期待的川北之战也就宣告开始了。”阡面sè平和地一笑。
林凤二人,显然没有意料到,事与愿违,危险正在bī近——
“主公,主母。果然!果然你们在这里!”
月下,逆风而至的一个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意外。
“致诚,你怎么来了?”阡和yín儿循声相迎,皆是面lù惊诧。yín儿更是脸sè一变:“莫不是,盟军出事了?!”
杨致诚听见她这么问,再看阡也是关切的眼神,一个多月未见他俩,霎时主心骨就回来了,情不自禁,泪流满面——主公和主母,明显是关心着川东的,不可能是隐居,确实不可能是隐居啊!
阡见他风尘满面形容憔悴,便知他一路日夜兼程实在辛苦,立即将他邀进木屋。yín儿亦随他二人一同入内。
尾随杨致诚一路至此的柳五津,趁他三人尚未设防时,择隐蔽处藏身。
杨致诚不停感伤,满眼通红,许久情绪才有所稳定。阡和yín儿还不及询问,杨致诚就已经咬牙切齿:“海逐làng,海逐làng那个叛徒!”
“逐làng?”阡一愣,yín儿奇道:“海将军?他?难道,他也来了?”
“来了,范遇托他和我一并来的,孰料,那个叛徒,看天骄他们人多势众,就投靠了他们!”杨致诚义愤填膺。
yín儿云里雾里,林阡听出音来,蹙眉:“盟军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生有如此严重?”
“主公,这恐怕,要从你当日不告而别说起了……”致诚不负众望,将六月到七月这么多日子以来盟军的变动都讲述了一遍,“不告而别”,“虽走还留”,“隐居之说”,“鬼蜮来袭”,“雨夜之战”,“盟军危殆”,“绝地反击”,直到“兴师问罪”,然而,他叙述得再怎样详细,林阡和yín儿都很难身临其境——这,完完全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啊!
致诚边说边环顾四周,木屋里明显有好久都没人居住了,所以许多地方还落着灰,适才他见到盟王盟主之时,虽然林凤二人都没有像他这样疲累,但也明显是刚刚漂泊到这里,也是刚刚才到黔灵峰,刚刚才到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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