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早知道你一直在门外,我就应该让花少爷将灯再点亮些,你好让你看个清清楚楚,那一晚我身上到底流了多少血。孩子能保住,是他的造化,若非花少爷,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尸两命。啊!我倒忘记了,你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腹中的孩子,我母子二人死了,你也落个耳根清净。不好意思,我让你失望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脆响,秦牧眠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五指红印,那么清晰,夏侯眉妩笑笑,嘴角淌下一丝鲜血。
“想知道我那晚看见了什么么?”夏侯眉妩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雕花,面无表情:“有一个人,他一直恨我,可是突然有一天,在山中温泉里,他给了我温暖,说爱我,我信了。可是直到前晚我才知道自己好傻呵,他给一个侍妾的宠爱都比我多。我不过是个傻子,因为太过爱他,成了疯子。”
前一晚……
秦牧眠回想,脑海中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红烛罗帐,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宿在了红啊袖房中。
“红啊袖把你伺候得很好吧,你与我在一起时,我从未看到过你眼中会有那样的光芒。”夏侯眉妩转身背对着他:“原来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爱我,再抛弃我,把我的心践踏得体无完肤,的确不错呢,比让兰老板挖去我的双眼还要好上许多。你赢了,阿眠!不过,我的眼当真瞎了,竟看不出你内心如此龌龊,竟然要靠玷污自己兄弟的声誉来毁了妻子清白这种卑劣手段来对付我,我真瞧不起你呢!”
只一瞬间,秦牧眠的头又剧烈地疼了起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已经揪着夏侯眉妩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青丝在他手中缠得很紧,紧到已经勒出了道道血痕,他却仍是不肯放手。
头皮如被撕裂了一般,可夏侯眉妩没有挣扎,任凭他揪着自己,脸上现出轻蔑笑意。
“生气了?从前的你可没有这么不自持,这样的人,怎么还痴心妄想坐拥天下呢,让给别人好了!”
“你!”
秦牧眠忍无可忍,不由自主扬起了手,想要再狠狠给这女人一个巴掌。
眼前这张脸,笑靥如花,让秦牧眠觉得妖孽。
“不如杀了我吧,连同这个孩子一起。”
夏侯眉妩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浑圆的肚腹来,他们的孩子在里面安静沉睡,丝毫不觉自己的命正悬于一线,将要杀死他的,是他的亲爹爹。
人之初,性本善,他如今安眠于至善至美的角落里,看不到万事万恶。
秦牧眠的手,忽的松开了。
夏侯眉妩重重跌落在床上,悄悄长吁了一口气。
“滚!”
夏侯眉妩的口中,只冷冷哼出了这一个字。
秦牧眠的头疼得像要炸裂,他好想喝一碗参汤,红啊袖亲手熬制的参汤,那味道真鲜美呵,只要喝上一口,哪怕只一口,他的头便不会再痛了。
“红啊袖……”他痛苦得呢喃:“红啊袖你在哪里?”
他如得了失心疯的人,跌跌撞撞奔向房门,夏侯眉妩冷冷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若杀不了我,便放了我。”
话音淹没在大门重重的关闭声中,外面有几声絮语,随之而来重重人影将昭阳宫门团团围住,看映在门上的虚影,应是宫中侍卫。
从今往后,她便要被幽禁于此,直至腹中孩儿出世,秦牧眠说到做到。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夏侯眉妩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头顶繁复的雕花。
眼前闪现过方才的种种画面,她心中清楚,这一切应不是秦牧眠的本意,看他方才一连串的疯狂举动,不是素来温文尔雅的秦牧眠所能做出来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秦牧眠如此无法自控。夏侯眉妩隐约觉得,这一切与红啊袖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如今被幽禁,不能亲自去找红啊袖问个清楚,花少爷也与秦牧眠生了嫌隙,不能再将他拖得更深,想来想去,只有拜托胭脂,让她挑个秦牧眠不在的时候,将红啊袖好好审问一番。
仿佛有颗七窍玲珑心猜中了她的心思,还没等她将这想法告诉胭脂,第二日一大早,红啊袖便不请自来,一番盛装打扮,雍容华贵得比她这个黎国王妃还要显得正些。
“红啊袖猜想,王妃一定是想红啊袖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王妃。”
“红啊袖姑娘倒还真是贴己呢,怎么,今儿不用伺候王爷了?”
“王爷上议政殿去了,说起来,王爷这几天日日宿在我房中,总睡得晚,折腾得我的腰都酸了,还是王妃舒坦,怀着身孕,自然免了这许多麻烦。”
“如此,我倒该谢谢红啊袖姑娘替我分忧了是么?”
“都是伺候公子,何来分忧一说?”
“是啊,伺候公子,红啊袖姑娘倒还没忘记自己侍妾的身份,那么谁是主谁是仆,应该也分得清楚吧?”
红啊袖脸上僵了僵,却仍是陪着笑脸:“王妃是主,红啊袖怎么可能忘记呢?不过,王妃也别忘记了,公子自小到大的枕边人是红啊袖,旁人插足不得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斗了几个来回,夏侯眉妩便觉得腻烦了,索性直入主题:“红啊袖,你当真很爱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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