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芷姻挽着他的发丝,轻声道:“魏忠近几日快要将文昌阁翻遍了,皇宫大兴土木,目的明显,掘地三尺也要将密道找出来。这几日我心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所以定是要陪你一起去的。”
秦牧眠打趣她:“便是天当真要塌了,你那瘦弱的肩膀也扛不住不是?”
白芷姻扬起了下巴,眼中流出一泓秋水般柔和的光来:“公子,这一趟血祭,是少不得我的。”
“哦?你倒说与我听听为何少不得?”
白芷姻微微笑了笑,忽然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照着自己的手腕上便是一刀,鲜血瞬间流下,秦牧眠一惊,抓住她的手腕便要包扎,哪知白芷姻只摇了摇头,将伤口凑到了秦牧眠唇边,鲜血顿时染红了秦牧眠的双唇。
唇边淌着血的秦牧眠,看上去,温润不在,如历代帝王入葬后口中含着的白玉,上面透着丝丝血沁,极妖娆,极妖孽。
“公子,我的血的味道如何?绿衣怕是没有告诉你吧,若要血祭成功,除却我的血,别无他法。”
敬德帝登基后的千穗坛祈福,比崇华帝当年还要隆重许多。
一切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魏忠野心滔天,如今怀抱年幼的皇上站在大瀛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一面残暴着,一面又用的排场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他才是那个为了皇位而魔怔了的人。
整整一日,绿衣都在一旁尽心侍候,千穗坛之下,王侯将相静默伫立,连沧海亦在其中,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绿衣身上离开,心里已百转千回。
他二人都在等,等待夜晚的到来,去完成一项命定的责任。
入夜,千穗坛下摆了宴,绿衣借口身子不适,退下了,连沧海借口更衣,亦退下了,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流光河,众人宴酣,不甚在意,可一直隐在暗处的桂公公却瞧得分明,冲身旁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小太监点了点头,领命下去了。
桂公公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浓了些。
流光河映着天上明月,连沧海赶到时,绿衣一袭豆青衣裙,袅袅娜娜立在河边,身子比先前益发瘦弱了,眼见的都是骨头,看上去有种西风独自凉之感。
听见脚步声,绿衣回头,冲他盈盈一笑:“连大哥。”
连沧海顿时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手刚伸出去,却抓了个空,绿衣已当先一步跳入流光河中,冲他招了招手:“连大哥,快来!”
看着月光下她被湿透的衣衫包裹住的身体,连沧海微怔了怔,身上泛起一阵燥热,也立刻跳入河中,冰凉的河水刺激着他的皮肤,这才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些。
他今夜是来做正经事情的,儿女情长理应放在一边,他这样提醒自己。
绿衣在水中打着哆嗦,连沧海游过去拥住了她,二人正想沉入水中,连沧海看到对面假山上一道黑影闪过,目光沉了沉,将绿衣环得更紧了些,低头便吻了上去。
绿衣顿觉错愕,眼睛圆睁着,可耳听得不远处略显急促的呼吸,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亦搂紧了连沧海,努力回应着他的吻,仿佛陶醉。
那人像是在看戏,许久不走,连沧海的手顺势扯下绿衣的衣衫,香肩半露,剩下的部分被连沧海遮住,颇惹人遐思。岸上那人看到此,好似甚满意,这才离去。连沧海方才得以松开绿衣,一手已迅速将她衣裳整好,低低道了声唐突。
绿衣淡笑,挽了他的手,二人一同沉向了河底。
他们走的是先时寐夜带夏侯洵逃离时所走的密道,连沧海是第一次来,见到密道的错综复杂,不由连连赞叹。他二人仍挽着手,身上衣裳湿哒哒贴着,密道幽静,只听闻二人的脚步声和滴落在地的水声,便再听不到其他。
密道皆是石砌,墙上刻满了花纹,皆是上古神兽的模样,面目狰狞。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盏长明灯,所以一路行来,没有障碍。
越往前行岔路越多,及至后来,二人行得很慢,绿衣每走几步都要低头沉思一会儿,连沧海只能沿着她的脚印向前,丝毫不敢有一丝错位。
曾有一次,连沧海的衣摆不经意滑过了密道路中央突兀立着的青铜麒麟,便是一阵呼啸箭雨自两侧石壁穿出,幸而绿衣反应快,且二人武功都不差,几个跳跃将箭雨躲过,这才险险保住了性命。
那之后,二人便是格外小心再小心,当终于拐入了地宫所在宽阔甬道时,连沧海额上已尽是汗珠了。
绿衣也是重重松了口气:“连大哥,我们到了。”
放眼望去,这条甬道着实能让人的眼瞬间失明,只因整条甬道皆是用黄金铺筑而成,每一块金砖上都雕刻了千瓣莲,如在黄金水泽上盛开,娇艳无比。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一幅幅壁画鲜妍,看那色泽,想来所用颜料是用各色宝石研磨而成,所以经年日久亦能保持原本色泽。壁画上的故事连沧海熟悉,是始皇帝建立大瀛王朝的丰功伟绩,一路绵延至地宫大门,行走于其中,前朝旧事历历在目,大气磅礴。